娃哈哈從冰箱里拿出來,又冰又涼。
黃單雙手捧著,手心很快就濕了,他拽了一截衛(wèi)生紙,擦擦瓶子外面的水珠,接著喝娃哈哈。
江淮坐在他的電腦前刷網(wǎng)頁,手臂上掉塊肉,就感覺只是掉了根毛一樣,沒什么影響,該干嘛干嘛。
聽著耳邊吸溜吸溜的聲音,江淮的喉結滾動,渴了,“給我喝一口?!?
黃單說,“你再去拿一瓶?!?
江淮把網(wǎng)頁拖到底,鼠標丟到一邊,“沒有了,你喝的是最后一瓶?!?
黃單的眼角一抽,又撒謊,“有的,我下班回來放黃瓜的時候,看見冰箱里有一板。”
江淮的面部抽搐。
黃單的手臂被拽,送到嘴邊的吸管被男人咬||住,一大口娃哈哈被對方吸走了,他手里的瓶子都輕了很多。
江淮繼續(xù)刷網(wǎng)頁。
黃單看看吸管,發(fā)現(xiàn)上面有牙印,“你咬吸管干嘛?”
江淮拿后腦勺對著他,“牙癢?!?
牙癢是怎么回事?跟小黑狗差不多?黃單問他,“要不要我去給你洗根黃瓜?”
江淮說不要,命令道,“安靜點,別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黃單安靜的喝著娃哈哈。
江淮聽著那吞咽的聲音,渾身的不自在,就像是有個人趴了過來,在往他的耳朵邊吹氣,還拿指尖在他的背上劃來劃去,力道很輕,他半條命都快沒了。
媽的,怎么還沒喝完?
黃單整理著線索,冷不丁的發(fā)覺有道目光掃來,他抬頭,眼神詢問。
江淮的目光火熱,“小子,你可以啊?!?
黃單湊過去,臉色微變,當時他把原主的那些電影從盤里刪了,卻忘了清空回收站。
這會兒全部還原,都在盤里放著,一部不少。
只是看每部電影的名字,就知道主人公的特點,大概的故事內(nèi)容。
江淮摸他的臉,“看不出來,你竟然有這么多的收藏。”
黃單蹙眉,“你輕點摸?!?
江淮的呼吸微頓,沒忍住,他湊上去,在青年有點兒翹的鼻尖上咬一口。
黃單的眼睛一紅。
江淮愣愣,這就要哭了?他捏住青年的臉,哼笑著說,“怎么辦,你這樣兒,看的我好想欺負你?!?
黃單垂下眼睛,睫毛濕濕的。
一滴眼淚從黃單的臉頰滑落,顫巍巍的滾了下來,砸在江淮的手背上,綻開了一朵水花。
江淮的心窩里也開了朵水花,每一片花瓣都是那么的柔||軟而溫暖。
他做了幾次吞咽的動作,大力把青年拉進懷里。
黃單的面頰通紅,氣息紊亂,手在男人的胳膊上抓動,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
江淮低哼了聲,把人摁在懷里,手掌拍著他的背部給他順順氣,聲音里裹挾著隱忍,“親個嘴也不老實?!?
黃單喘著氣,“傷口流血了沒有?”
江淮親他的耳朵,唇往他的脖子里蹭,“別管?!?
黃單要看他手臂的傷。
江淮給他看,“心疼我嗎?”
黃單發(fā)現(xiàn)紗布有一塊地方出現(xiàn)絲絲血跡,是他抓的,他抿抿嘴,“嗯?!?
江淮的唇角勾了起來,在他的額頭親了親,“好孩子?!?
黃單把男人的臉推開,他拿鼠標去點,手被按住了,耳邊是戲謔的笑聲,“刪什么,收藏這么多,不容易吧,刪了多可惜?!?
江淮揉著他的耳朵玩,心情很好。
黃單說,“我已經(jīng)刪了?!?
江淮挑挑眉毛,“誤刪的,我懂?!?
黃單無語,他喝掉最后一口娃哈哈,把空瓶子扔進垃圾簍里,想起來個事,“上次我買了一個西瓜,丟在飯館里忘了拿?!?
江淮斜眼,“怪我?”
黃單說,“你不裝醉,我就不用扶你。”
江淮后仰一些靠著椅背,那時候他是真醉了,快到小區(qū)的時候酒醒了大半。
黃單從電腦前退開,打算去陽臺吹個風。
江淮把人拉到腿上,手臂一圈,“走什么,來,給哥哥介紹一部電影,讓哥哥開開眼界?!?
黃單的上半身往前傾,指著電腦旁的一小盆仙人球,“土都干了,不澆水會死的?!?
江淮的手掌一揮,啪地打在他的屁|股上,“別轉(zhuǎn)移話題?!?
黃單被打的地方一麻,他把男人的手抓住,摳摳對方掌心里的那層繭,“電影都是一個套路,沒什么好看的?!?
江淮的眼眸半瞇,“哦?什么套路?”
黃單說,“你知道的?!?
江淮一臉單純,“我不知道?!?
黃單碰到仙人球了,扎手,“我還是去陽臺吹吹風吧?!?
“吹什么風啊,明天有雨,今晚一點風都沒有。”
江淮捏住青年的下巴,瞇著眼睛開口,“跟我說說,這些電影你都是跟誰一起看的?”
黃單說,“一個人看的?!?
江淮拿拇指摩||挲著他的下巴,“真猥瑣。”
黃單不想說話了。
江淮也沒說話。
房里靜了下來,有什么無聲無息的躥了出來,和周遭漂浮的塵埃攪合在一起,溫度一下子攀升上去,熱的人全身難受。
黃單把仙人球撥開,仙人球又晃了回來,他再去撥,手被捉住了。
捉住他的那只手寬大,粗糙,滾燙。
江淮低著嗓音,氣息渾濁,“玩夠了沒有?嗯?”
黃單說,“沒在玩?!?
江淮|咬||他的耳朵,手伸進他的衣服里,順著他的脊骨往上摸,扣住他的肩膀,掌心糙糙的,有些濕||熱。
黃單有點疼,他壓制著哭聲,“江淮,今晚不行。”
積分是夠的,可是系統(tǒng)先生說部門有個人家里發(fā)生大暴||亂,形勢嚴峻,導致菊||花靈缺貨了,要過兩天才能到。
黃單不太懂,個人的家庭暴||動,和菊||花靈的庫存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見男人一聲不吭,黃單又喊了聲。
江淮的眼皮微闔,他不答,眼底有欲||望沸騰。
危機感強烈,黃單哭著求饒。
江淮深吸一口氣,把腿上的人抱到一邊,他站起身,腳步飛快的走了出去。
門一關,黃單繃著的神經(jīng)得到緩解,他抹掉臉上的眼淚,坐到椅子上去,兩條腿放上來,腳趾蜷縮著,頭垂下去些,背脊微微弓了起來。
片刻后,黃單的腿一伸,腳放在地上,他整個人癱在了椅子里。
好一會兒,黃單才恢復過來,他拽了幾大截衛(wèi)生紙,擦擦桌子,鍵盤,電腦屏幕。
快十一點的時候,江淮從衛(wèi)生間的窗戶翻到小陽臺,落地的聲音很輕,他輕車熟路地進了黃單的房間。
黃單還沒睡,“我以為你今晚不過來了。”
江淮踢掉鞋子上床,身上有沐浴露的味兒,發(fā)梢還是濕的,洗過澡沒多久,他只有抱著這個人才能睡著,如果不過來,肯定又會和過去的每個晚上一樣,只要一閉上眼睛,意識開始模糊,就會立刻驚醒,滿臉的恐慌,害怕。
想到這里,江淮的面色怪異,他的病連醫(yī)生的心理治療,和藥物都起不到作用,這個人卻偏偏可以做到。
無法理解也沒關系,把這個人綁在身邊就行。
江淮的目光堅定。
黃單不知道男人的情緒變化,他在網(wǎng)站找了一部電影。
江淮叼根煙,啪嗒按開打火機,抽一口煙說,“評分這么低,肯定很難看?!?
黃單說,“這個不準的。”
倆人坐在床上,背靠著窗戶,一個抽煙,一個認真看電影。
電影的名字叫《解凍》。
影片的第一個鏡頭是個特寫,就是一個醫(yī)生拿鑷子把小女孩額頭發(fā)黑的一小塊地方撥開,拽出來一只蟲子。
江淮頓時一臉惡心。
黃單說,“都是假的,別怕?!?
江淮的面色一黑,吐出一團煙霧說,“我怕個鳥??!”
黃單盤腿坐著,抓著男人空著的那只手,邊看電影邊說,“我想吃豬肉鋪。”
江淮是沒得商量的口吻,“上床不準吃東西?!?
黃單說,“這是我的床。”
江淮冷著臉說,“你要是吃東西,就自己一個人睡?!?
黃單不搭理。
江淮看著青年去拿床邊地上的大袋子,就氣的咬牙,“床是用來睡覺的地方,你在這上頭吃東西,掉的到處都是,不覺得臟?”
他抬腳,在青年撅著的屁||股上踹一下,力道不大,“聽沒聽見我說的話?”
黃單還是不搭理,他夠到袋子抱在懷里,伸手去拿豬肉鋪吃。
江淮額角的青筋突起,扭頭去搶,“把袋子給我!”
黃單不給。
江淮不光是腿長,手也長,力氣也大,輕松就把人給禁錮在胸前,他低頭,粗喘著氣,“不聽話?!?
黃單看男人指間的那根煙,“你在床上抽煙。”
江淮掃一眼旁邊的煙灰缸。
黃單說不過這個男人,他把鼻梁上掉下來一點的黑框眼鏡往上推了推,“我餓了?!?
這三個字在江淮的心里逛一遍,心就軟了,他按按額角,放棄的黑著臉道,“吃吧吃吧,吃完記得去刷牙?!?
黃單把袋子里剩下的最口一塊豬肉鋪吃光了,沒吃夠。
江淮把煙灰磕在煙灰缸里,沖他笑了笑,眼神勾人,“我這兒有吃的,要吃嗎?”
黃單搖頭,“不要?!?
江淮失望的嘆息,在他唇上親親,“挑食的孩子不乖?!?
黃單的下巴被捏著,嘴巴張開,唾液里多了一絲絲煙草味。
電影里的劇情越來越精彩,北極熊的尸體發(fā)生巨大的變化,被密密麻麻的蟲子包裹著,那些蟲子不停的往地上掉,到處都是。
江淮的胃里翻滾。
黃單看向男人,“你處理傷口的時候,都血||肉||模||糊了,也跟個沒事人一樣,怎么看個蟲子就這么反感?”
江淮將小半截煙摁在煙灰缸里,使勁碾滅,“兩碼事?!?
他指著電腦,“那不是一兩只蟲子,是一大窩,鉆||進皮膚里孵||卵,你不覺得頭皮發(fā)麻?”
黃單說,“不會的?!?
江淮豎起大拇指,“你厲害?!?
黃單聽到洗手間里傳來水聲,不知道是不是阿玉,大門沒有開過,說明她還在家,今晚不會去上班了,“阿玉好像不太舒服。”
江淮睨他一眼,“我怎么跟你說的?”
黃單說,“記得的,你叫我別多管閑事。”
江淮將青年額前的烏黑碎發(fā)從左往右順,“知道就行?!?
他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懶散的聲音,調(diào)侃道,“你要是閑的蛋疼,我可以給你揉揉?!?
“……”
黃單拿走桌上的那盒藥,坐回男人身邊,他看看藥盒上的字,“消炎藥?”
江淮點頭,“嗯。”
黃單擺出隨意的語氣,“阿玉說她在藥店碰見過你。”
江淮把玩著打火機,一下下的啪嗒按開,“是碰過,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沒聊什么。”
黃單說,“那她是怎么知道你要買消炎藥?還知道你沒買到?她是不是聽見你在詢問藥店里的人?”
“也許吧?!?
江淮聳聳肩,提不起多大的興趣,“明兒我問她這藥多少錢,把錢給她?!?
黃單,“你說阿玉……”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他的嘴巴被咬了。
江淮皺著眉頭,面色陰沉,“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在一塊兒時,提別人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黃單疼哭了,不想跟他說話。
江淮戳戳青年,沒反應,他又戳,還是沒反應,“剛才我是咬的狠了點,你咬回來吧?!?
黃單抽泣,嘴巴被咬||破了,嘴里有血腥味。
他沒有伸舌頭去舔,那樣更疼。
江淮給青年擦眼淚,他的眸色早已深諳,啞聲說,“別哭了,你再哭,我真的會|干||你?!?
黃單拽衛(wèi)生紙擤鼻涕。
江淮,“……”
電影里的情節(jié)吸引不到江淮,他沒再去看,手摟著青年的腰,下巴蹭過去。
黃單的腰被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都還是紅的,“疼,輕點?!?
江淮簡直哭笑不得,“我就是捏了你一下。”
黃單說,“那也疼?!?
江淮不敢置信的搖搖頭,“小子,你怎么這么嬌氣?”
黃單蹙眉,把腰上的那只手拿開,“跟你講過很多次了,我不是嬌氣,我只是怕疼。”
江淮的神情愣怔,“你講過很多次?我怎么沒印象?”
黃單摸摸男人的腦袋,“你這里有問題,是壞的。”
江淮,“……”
他突然變了臉色,一語不發(fā)。
黃單剛要問怎么了,就聽到一串腳步聲靠近,停在他的房門口,隨后是敲門聲。
“誰?”
門外響起阿玉的聲音,“林乙,是我,剛才我在下東西,電腦無緣無故的藍屏了,你方不方便現(xiàn)在幫我看一下電腦?”
黃單應聲,他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對方的警覺程度遠遠在他之上。
剛才阿玉到門口了,他才察覺出來。
黃單壓低聲音,在男人耳邊說,“我去看一下?!?
江淮煩躁,低低的罵了聲,他擰眉道,“給你十五分鐘,如果你沒回來,我就去敲門。”
黃單說,“好哦。”
門是對著床的,只要門一打開,阿玉就會看見床上的江淮。
江淮沒在床上待著,他去了小陽臺。
黃單趿拉著人字拖去開門,不等阿玉往房里看一眼,他就反手帶上了門。
上次黃單去江淮的房里睡,是因為表弟在,那單人床小了,兩個人睡著不舒服。
其他人知道了,也不覺得奇怪。
現(xiàn)在表弟回家了,借口也隨之消失,自己有房間,還去別人那兒,怎么看都不對勁。
江淮都是先把自己的門鎖上,偷偷摸摸進黃單的房間睡覺,第二天再趁人不注意的離開。
黃單跟著阿玉,腦子里忽然就閃過什么,“系統(tǒng)先生,偷窺的那個人有沒有在房子里安裝竊聽器,或者是攝像頭?”
他意識到一點,如果那個人早就在某個角落裝了監(jiān)控的玩意兒,哪怕只是在客廳裝了一個,江淮每天的舉動,也還是會被對方看在眼里。
那事態(tài)就很嚴重了。
假設那個可能性是真的,對方?jīng)]有做出什么舉動,繼續(xù)在暗中偷窺,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畢竟喜歡偷窺別人的生活,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心理。
或許那個人覺得日子過的太沒勁了,就想找點有意思的事情做。
系統(tǒng),“在下沒有權限,無法回答?!?
黃單對這個答復很不滿意,他又問,“那我可以讓江淮給我弄一個回來,放在房間里嗎?”
系統(tǒng),“首先,租戶們無權私自安裝這種東西,房東不允許,其次,在下覺得,即便您瞞天過海,借錢買了一個偷偷裝起來,也會壞掉?!?
黃單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你們認為這是在作弊,所以會干涉破壞?”
系統(tǒng),“原則上是那樣的?!?
黃單,“……”
“我能問一下,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幾個人嗎?我有種詭異的感覺,偷窺的人不止一個?!?
系統(tǒng),“您可以留意一下任務屏幕?!?
隨著黃單的要求,任務屏幕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下方需要填寫的那一欄空位不小,他雖然不確定能填進去幾個名字,但絕對不是一個。
系統(tǒng)先生還是幫到了他,“謝謝。”
系統(tǒng),“黃先生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