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家了?”何氏有些詫異地問。
“當(dāng)然不分,這還用說?!边B守義知道何氏是心疼,到手的東西舍不得再還回去?!艾F(xiàn)在咱大哥捐了監(jiān)生,你看宋家剛才送來的那些東西,兩封銀子啊,以前他咋不給咱送銀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大哥肯定地去做官。到時候那可就威風(fēng)了,銀子肯定嘩嘩地進(jìn)。咱要是分了家,咱能得著啥。不分家,他的進(jìn)項就是咱們的進(jìn)項。咱們這老些年,吃糠咽菜地供他,這可等到他出頭了,想和咱分家,當(dāng)咱是傻子?”
“咱這都吵吵兩天了,說不分,就能不分?”何氏還是有些遲疑。
“咱爹、咱娘第一個就不愿意分,咱再不愿意,大哥他們就是想分,他也分不了。趕緊地,把東西都拿出來,我給大哥他們送回去,咱以后該咋樣還是咋樣?!边B守義一邊說著話,一邊催促,“二郎媳婦,分你的東西也得還回去。咱眼光得放長遠(yuǎn)點,這點東西算啥,等以后跟著你大伯去上任,要啥沒有?!?
昨個二房一家都去連守仁屋里翻檢東西,偷運了不少東西回來。趙秀娥被蔣氏攔住了,沒去成,回來后,她就要求分東西。
連守義和何氏本來不愿意,但是那時候正是分家的緊要關(guān)頭,自家人要亂起來可很不妙,而且這件事趙秀娥有謀劃的功勞,二郎出了大力。連守義知道趙秀娥難纏,又有奪嫁妝的短處,因此真就分了些東西給她。
“臉都撕破了,就是現(xiàn)在把東西送回去,還不是讓人打臉。”趙秀娥冷哼了一聲道。
“打就讓他打,打完了該是咋回事還是咋回事。”連守義就道,“咱這以后要一起過日子。這事不這樣抹不平。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也別以為,咱們這是低三下四的求著你大伯他們。我這就是給他個臉。我說不分家,他就別想甩下咱們。以后他們有啥,咱都得有一份。”
這句話連守義說的挺胸疊肚,中氣十足。
“東西還幾樣就得了,就她們那箱子里的東西,本來就見不得光。要是擱到我爺我奶跟前去,她們也不好交代?!壁w秀娥又道?!皣K嘖,這真是不看不知道,她們還真藏了不少值錢東西?!?
趙秀娥也是不愿意將吞下去的東西再吐出來,但是她比何氏聰明許多,真的就去開了箱子,將昨天分到的東西留下幾件,其余的都交給了連守義。
何氏也只得照著做了。
“這都不算啥,咱還沒翻出來大塊的銀子那?!边B守義就將東西都收羅在一處。昨天他們翻檢出來的東西。銀錢他們私留下了一半,然后就是金銀首飾,還有些尺頭、衣裳?!皠e的都還好說。大嫂和繼祖媳婦的首飾,這得還回去?!?
折騰了半天,連守義夾了個包袱,賊眉鼠眼地竄進(jìn)了上房西屋。
上房西屋里,連守仁一家子正在商議,見連守義嬉皮笑臉地進(jìn)來了,就都停下來,都看著連守義一不發(fā)。
若是一般人,這臉上就絕對下不來,但是連守義不是一般人。
“大哥、大嫂?!边B守義堆了滿臉的笑容?!拔医o大哥、大嫂道喜啊?!?
“你還認(rèn)得我是你大哥?”連守仁就沉下臉,指著連守義的鼻子罵道。
“大哥,啥時候你都是我大哥。做弟弟的一時犯糊涂,大哥你肯定不能跟我一般見識。大哥,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一頓。來,往我臉上打。只要給兄弟留一條命就行。我還得跟大哥同喜那。”
連守仁被連守義這么無賴的話氣的鼻子差一點歪了,抬起手啪地一聲扇在連守義的臉上。
連守義被扇的一側(cè)臉,隨即又扭過頭來,將另一側(cè)倆遞給連守仁。
“大哥,打一下不夠出氣的,這邊你再來一下,咱來個好事成雙?!边B守義咧著嘴笑道。
連守仁下意識地扭頭看了古氏一眼。夫妻兩個交換了一個眼色,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連守義這張狗皮膏藥自己貼上來了,而且看樣子是怎樣都甩不掉的。
“你兄弟媳婦眼皮子淺,幾個小的不懂事。大嫂、繼祖媳婦,你們看沒缺啥短啥吧。”連守義又將包袱放在古氏跟前,陪著笑臉說道,“大嫂啊,不是兄弟我給自己個表功,這個事,你其實吧,還得多謝我?!?
古氏將包袱打開,見是自己和蔣氏的首飾和衣裳,不過卻缺了幾樣。她正要開口,就聽見連守義這后面一句話,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他二叔啊,你把我們給打搶了,欺負(fù)的我們不淺啊,按你說,我還得多謝你?老二,這話你咋就說的出口那?”
“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娘可惦記你這幾個箱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要不是我們搶了先,等咱娘她老人家親自動手,大嫂你啥東西都落不下不說,這頓罵,可不是那么好挨的吧?!边B守義又咧嘴笑道。
他的這話說的不軟不硬,讓古氏一時也無法說什么。連守義無賴、難纏,想到以后都擺脫不了這塊狗皮膏藥,古氏不由得頭疼了起來。
“大哥,咱這一天云彩就算散了。咱以后親兄弟,該咋地還咋地,咱還跟以前一個樣,兄弟我鞍前馬后地,保證給大哥效力?!边B守義就笑著沖連守仁道。
“你不要跟我分家嗎,你要銀子我給你,咱就把家分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边B守仁怒氣沖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