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讓張慶年回家去,他要留下來住幾天。連家從來沒養(yǎng)過大牲口,連守信對這方面當(dāng)然是個生手。張青山要留下來,一方面是看他們活多,想幫著閨女和姑爺干點活,另一方面就是要教連守信應(yīng)該怎么養(yǎng)牛。
連守信當(dāng)然明白張青山的好意,心中很是感動。
張氏拿了個籃子,里面用布包了幾塊餅讓張慶年路上吃,還有一小壇子酒釀,讓他帶回去給李氏和孩子們吃。自打過年的時候,連蔓兒弄了一壇酒釀,一家人都很愛吃,后來又買了些糯米,釀了兩壇。
連蔓兒則是回了一趟老宅,拿了七兩銀子,一吊錢再加上一串錢,也用布包了,交給張慶年。
張慶年將錢小心地收了。八兩銀子不是小數(shù)目。他和張青山趕集,身上并沒帶那么多的錢。還是他們爺倆在騾馬市里有聲望、人頭廣,這犁杖和牛他們先帶回來了,錢還賒欠著。這一路回去,他正好將錢給賣主送去。
張青山又對張慶年囑咐了幾句話,目送張慶年走了,這才又到地里,讓連蔓兒牽牛,他在后面扶犁,爺倆說說笑笑地干起活來。
等到五郎和小七下學(xué)回來了,都興沖沖地直撲過來。連蔓兒沒辦法,只能將牽牛的活讓出去。
連蔓兒家里先是買了小豬羔,然后又添了一群喳喳叫的小雞小鴨,現(xiàn)在又添了一個個頭更大的活物,小黃牛。這頭小黃牛一下子就取代了前面那些個活物,成為五郎,尤其是小七的心頭好。
五郎年紀(jì)略長,表現(xiàn)的還不明顯,小七卻不知道掩飾,樂的路都不肯好好走了。圍著小黃牛又蹦又跳的。
“等草長出來了,我一放學(xué),我就帶你去吃草。我知道一個地方,那的草可嫩了。這地方就我一個人知道,別人都不知道。”小七湊在小黃牛的耳朵邊說悄悄話,就好像小黃牛能聽懂他的話,以后就和他一個最好似的。
小黃牛還年輕,要慢慢地適應(yīng)地里的活計。張青山很愛惜它。因此把菜地翻完了之后,就卸了犁杖,讓小黃牛歇息。
這小黃牛是他們的了,得給小黃牛弄個住處。
“把夾道里的柴禾搬到大門外邊去。就把牛欄搭在夾道里?!边B守信建議道。老宅那邊,豬圈和大門墻之間有一條夾道,那條夾道大約有四五尺寬的樣子,養(yǎng)這頭小牛不算寬敞,但也夠了。連守信是這么認(rèn)為的。
“孩子他爹,咱養(yǎng)了幾只鴨子,他奶都嫌味大,對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這牛的味可更大。你沒看王石榴家是啥樣?我怕他奶這次更不愿意?!睆埵咸岢鲑|(zhì)疑。
連守信沉默了。他知道張氏說的沒錯。
“那也沒法子,不放在那養(yǎng)。還能放在哪養(yǎng)?”連守信道。
雖然這邊蓋了鋪子,后面那塊地上,以后還會給兩個兒子蓋房子。但是連守信心里,老宅是他的家。他買了牛,不放在家里養(yǎng),還能放到哪去養(yǎng)?
“你們那個夾道啊,”張青山開口道。“要我看有點窄,這牛在里面,都怕轉(zhuǎn)不過身來。這牛的身量,還有的長那?!?
張青山認(rèn)為,牛欄要寬敞一些。
“我也知道,可除了那,也沒別的合適的地方了,總不能把牛欄搭在菜園子里。”連守信道。
“爹。咱在這搭個牛欄唄。”連蔓兒就道。
“在這搭?”連守信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照看起來,多不方便。”
“爹,咱這牛,以后要誰照看?”連蔓兒就問。
“這還用說,當(dāng)然得我照看?!边B守信立刻就道。一頭牛。對于莊戶人家來說,是重要的財產(chǎn),是耕種的主要幫手。有的人家對牛的重視程度,甚至超過媳婦。
俗話說的馬無夜草不肥,對于牛也差不多。連家雖然沒有養(yǎng)過牛,但是連守信也知道,那些牛馬照看的好的人家,夜里至少要起來一次,到馬棚里照看,包括喂食喂水等。
這活計責(zé)無旁貸地落在家里現(xiàn)在唯一的成年男丁連守信肩上。
“爹,你想想,過完年,你都睡在哪邊的?”連蔓兒笑。
連守信一拍腦袋,是啊,他怎么忘了。自打開了這個早點鋪子,他很多時候,都是睡在鋪子里?,F(xiàn)在要蓋房子,他留在這邊的時候就更多了。這牛當(dāng)然是放在這邊養(yǎng),他才能方便照看。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連蔓兒也笑,心想,慣性思維的頑固程度可不能小看。雖然在這邊付出了辛勤的勞動,但是連守信心里,家還是在老宅。不過,等他們親手將這塊地一點點的開發(fā)出來,將新房子蓋好,連守信的想法也會慢慢跟著改變的。
要將牛欄搭在這邊,可新鋪子那里并沒有起圍墻,連守信不放心。最后決定,還是跟廟里商量商量,先將牛養(yǎng)在門房后面的夾道里。
這段時間,他們跟廟里的關(guān)系處的很好,因此連守信跟住持一說,住持就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