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通讀道藏,但沒有學過軍法,能夠一眼看穿阪崖馬場的軍事布置之妙,是因為當年自雪原萬里南歸的途中,蘇離傳授他劍法的同時,也同時教了他很多這方面的知識。
從那些陣樞木寨與柵前的泥土鮮新度可以看出,這些布置應該是羅布來到阪崖馬場之后的改變。
陳長生越看越覺得這些軍事布置暗含兵道,完美地印證了蘇離當年所說的那些知識,不禁對此人生出了極大佩服,卻沒有通過這一點聯(lián)想到某些事情。
北方群山雄峻而冷酷無情,天氣更是喜怒無常,微寒的晨光忽然間變成了刺骨的呼嘯大風,無數(shù)黃沙被狂風卷起從山嶺入口處向著馬場撲了過來,只是瞬間,天地便變得暗沉一片。
軍營里到處響起示警的鳴鏑聲、嚴厲的命令聲還有匆匆的腳步聲。
陳長生不想添亂,扶著樹枝順著屋檐慢慢地向回挪動,一抬頭便看見了羅布。
羅布發(fā)現(xiàn)他竟能走動,很是高興地笑了起來,露出了滿口白牙,說道:“恭喜。”
他這時候要急著去安排下屬應對風沙暴,沒有時間多說什么,看了一眼陳長生腋下的樹枝,搖了搖頭,指著身后的房門示意陳長生進去暫避。
以陳長生現(xiàn)在的速度,等他挪回原來的屋子時,風沙暴必然已經(jīng)籠罩了此間,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依走了進去,還沒有等他轉身,房門便關閉了,然后門外傳來一道清楚的掌聲。
應該是羅布在門上或者是墻壁上拍打了一下某個機關,一根粗壯的橫木把門封死,同時數(shù)塊結實的木板落了下來,把窗戶擋了個嚴嚴實實,同時桌上的一盞油燈無火而亮。
陳長生沒有誤會,所以不會驚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機關,發(fā)現(xiàn)構造很是簡單又極為精致,哪怕是最普通的民眾也可以操作,想來整個馬場的營房都有相似的布置,于是完全放下了心來。
下一刻他的視線被書桌上的事物吸引住了。
微黃的燈光落在桌上,照明亮了那些紙張。
那是非常名貴的施州紙,不要說這樣偏遠的馬場,就算是松山軍府也沒有多少。
有的紙上面寫著墨字,有的紙上面則是圖畫。
陳長生不擅詩詞書畫,但通讀道藏,眼光自長。
那字寫的極好,風骨隱于看似肥腴的外表之下,不屑給人看。
那畫也極好,一幅大潑墨寫意春秋,一幅工筆花鳥鏡映天地。
這是誰的房間?這是誰的字與畫?
如此荒僻的馬場,怎會有人能如此奢華地用施州紙,寫得這樣一手好字,畫得這樣一筆好畫?
陳長生的心里隱約有了答案。
然后,他看到了那兩幅畫的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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