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同樣陰沉似水的老者:你昔年的錢袋子號稱天下三智,作為一個商人,她對政治卻極度敏感,這件事一旦傳入江凡耳中,我擔心他會有所猜想。老者卻冷笑:能猜到什么孔雀王朝還是烏茲大君江凡固然妖孽,卻也難以從區(qū)區(qū)一座法恩城看到這不可思議之事。獨臂人緩緩道:姐夫……恕我直,我們已經沒有資格評價那年輕人,有些商旅的話你也記得吧,他已然走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甚至竟然可以威脅圣地。老者面孔有些扭曲:竊國賊子啊……獨臂人嘆口氣:即便如今,我們已距秦國邊境五千里之遙,可我總覺得心里不安……有時候甚至會從夢里驚醒,似乎他隨時都可能出現(xiàn),或許此時此刻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盯著我們……老者身體微微一顫,竟似乎有些不寒而栗,甚至下意識向四周看了眼。獨臂人搖搖頭:姐夫,你心里的陰影,更甚于我。老者緊閉雙唇,沉默不語。而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來:陰影,是好事。兩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黑鐵面具人緩步走上城墻。陰影,促使我們時刻警醒,陰影,提醒我們不可自負,陰影,給予我們鞭策激勵,它是壓力,更是動力。獨臂人露出贊許的神色:無天,你越來越成熟。是的,這三位,正是當年被江凡圍追堵截,逐出南疆的太上皇嬴沛,大王子嬴無天,以及皇太后的兄弟金執(zhí)法。而對于太上皇嬴沛和大王子無天,江凡還促狹的給取了個老強和小強的外號。當初,他們率領殘兵敗將不到五千人,狼狽出逃。卻并沒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經過一番策劃,決定從西域之地重新崛起。江凡百密一疏,被我們逃至西域,而這里是個好地方。當年嬴無天就如是說。他認為,西域之優(yōu)有三。其一,地理環(huán)境嚴苛,荒蕪難行,經常數(shù)百里不見一絲人煙,女帝江凡勢力插翅難及,足以避開追擊。其二,西域諸邦皆細小,完全可以展開劫掠,生存下去,并尋找機會圖謀東山再起。其三,西域進可圖謀大秦,退可遁入荒原大漠,任誰也無可奈何,可從容發(fā)展。隨后他定下策略,一路西進,劫掠城邦,卻不做停留,盡量遠離大秦。依據(jù)這個思想,他們足足掃蕩了三十幾個大小城邦,掠奪財富無數(shù),甚至在過程中收編了不少西域武者,慢慢壯大了力量,成為讓人聞名喪膽的惡魔之鞭。這一路走來,切實證明了嬴無天的正確性。也正因此,他徹底成為這支隊伍的大首領,嬴沛盡管諸多不滿,卻也無計可施,甚至必須要聽命行事。無論他甘不甘心,事實證明,就連這最后一個兒子也早已超越了自己。如今的他,雖然依舊沒被磨平心氣,卻也沒有做出爭權奪利之舉,畢竟三人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面對著共同的強大敵人。無天,你認為,江凡能否看明白我們要做什么嬴無天的眼睛變得越發(fā)奇特,整個是深黑色的,如同不見底的深潭。正如舅父所,江凡麾下足跡已經踏入西域深處,我們的存在和所為很難瞞過他,但我不認為他能想到幕后之事,即便他手眼通天,得到一些消息,也無可奈何。這里是西域,要來這里,首先要穿越三千里不毛之地,秦軍做不到,更沒有意義去做。嬴沛微哼:為父覺得,這賊夫妻不會放過斬盡殺絕的機會。嬴無天看他一眼:父皇,這么久過去,你對他們還是看不清。他們眼里是什么是華族五國,是盡掌物華天寶之地,來這里做什么和野人搶飯吃他們沒那個功夫,圣地和四國,才是他們想要干掉的對象,而不是我們這區(qū)區(qū)敗軍之寇喪家之犬。說句不中聽的,在他眼里,我們連回頭一顧都不值得。嬴沛冷哼一聲,卻沒有辯駁。進一步說,如今我們有六萬大軍,要想剿滅我們,至少要二十萬精兵,如何過來三千里不毛,兩千里異國城邦,如何穿越如何補給就算他們有通天之能可以做到,我們難道不會逃西域太大了,我們機動靈活,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可能追擊。何況好處呢除了分散力量,勞民傷財,半點欠奉。這等費力不討好之事,就算是我,也不屑于做。嬴沛卻還是有些嘴硬:派遣高手刺殺難道不可行孔雀不是被追殺了三千里我一直覺得是此子所為。嬴無天搖頭,語氣毫不客氣:膚淺!假設是他所為,那么也只是因為孔雀心懷鬼胎,敢入華族才激怒了他,孔雀辦了件蠢事,沒帶去足夠的力量,還沒藏好心思,江凡何等人,旁人看不出來,他則未必,追殺孔雀給她個血的教訓理所應當。這種武道行動,目的并非殺人,而是教訓,否則他定會把那孔雀埋葬在南疆。那么,這方式對我們就毫無意義,在六萬大軍中派遣一些高手來暗殺我們小孩子都覺得好笑,何況我們三人是弱者么嬴沛目光陰沉,似乎很想反駁,卻被金執(zhí)法打斷:好了,姐夫,無天說的有道理,無論從華族內部大勢,還是從利益得失來講,都沒有這時候騰出手對付我們的必要。所以,我們有時間經略些羅。嬴沛也知道沒有意義,這些話題爭執(zhí)過不止一次。當即壓下不滿,轉換話題。一年時間,達到孔雀想要的規(guī)模太難。嬴無天兩個黝黑的瞳孔寒意凜然:殺,奪,搶,法恩城暫時沒必要養(yǎng)民,榨干這些胡豬,一年之內,必須完工。我們只有先站穩(wěn)腳跟,才能圖謀下一步。金執(zhí)法微微皺眉:一年……孔雀如此迫切,到底是為了什么嬴無天聲音冷厲:她自然有所圖謀,但迫切的不光是她,也是我。她要求兩年,我必須減半,時間只有自己擠出來才更從容。一年后,我占據(jù)法恩雄稱,方可從容向周邊、向縱深布局。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