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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霸道將軍俏軍師(七)

好巧不巧,他的兩位好兄弟,在同一日先后來信。

嚴(yán)元昭問他近況,死沒死,死了就不用回了。

時停云在一張紙上頂格寫滿了一個“沒”字,一封回信便宣告完成。

嚴(yán)元衡則來信問他是否安好,把一封信活活寫成了一篇措辭優(yōu)雅而古板的駢體文。

時停云又頂格,寫滿了一個“好”字,交與手下副將,讓他寄出,突然聽得外面?zhèn)鲌螅f一戰(zhàn)終了,不出所料,北府軍取勝,褚副將乘勝追擊,率兵追逐小股殘兵而去。

時停云擲筆,罵了一聲胡來:“窮寇莫迫,與他說了多少次!”

他站起身來:“孫副將,點一隊親兵,隨我去接應(yīng)一下,以防萬一。”

孫副將從前任主帥時驚鴻年輕時便跟隨于他,性格較為寬厚,對少將軍的意氣用事也頗無可奈何。

……少將軍終究是武將出身,早已習(xí)慣親身征伐,總不肯安坐帳中。

時停云策馬而去,卻不想在追去的一條小路上,遇了他曾經(jīng)靠此獲得大捷的陷馬坑。

陷馬坑是連環(huán)陣,剛?cè)肫渲袝r,陷阱上方的偽裝較為結(jié)實,越往前,陷阱上鋪設(shè)的偽裝便越脆弱,等先頭部隊察覺時往往為時已晚,腳下的陷阱已經(jīng)坍落,而走過的陷阱也被接連不斷的馬蹄踏松,一陷便是一大片。

盡管時停云在察覺不對后立刻叫停后隊,四野響起的喊殺聲與落下的箭雨,還是在一瞬之間奪去了大半兵士的性命。

時停云卻不在漫天箭雨的覆蓋范圍之中,只有兩只雕刻著南疆鷹首的鐵羽鏃準(zhǔn)確無誤的射穿了他兩側(cè)肩膀,將他穿射下馬,活捉之意再明顯不過。

有埋伏?!

是蓄謀嗎?

可南疆人怎會知道褚子陵會率兵來追?

褚子陵可安好?

時停云不及多想,掙扎起身,咬牙拔出羽鏃,去抓馬側(cè)銀·槍,竟突覺眼前一陣昏黑。

……箭上淬了毒!

昏眩中,時停云以槍撐地,穩(wěn)住身形,然而終是抵不過藥力發(fā)作,緩緩滑跪在地。

天旋地轉(zhuǎn)間,他眼前隱有人影晃動。

他強撐著抬起頭,卻看見了一個讓人以為自己身處噩夢中的人。

褚子陵站在一小隊南疆裝束的軍隊中,身上還穿著北府軍副將的盔甲,俯身行禮,眉眼含笑:“公子,褚子陵多有冒犯,望請恕罪?!?

建平十九年,一封加急戰(zhàn)報傳入望城。

北府軍少將軍時停云,被副將褚子陵出賣,于南疆被俘。

彼時,連南疆人都以為,褚子陵不過是一只利欲熏心的叭兒狗而已。

褚子陵因立大功,被引至南疆王身前接受褒揚,誰想,他竟自曝,時驚鴻將軍亦是他手刃。

是他在時停云的家書火漆上涂下鴆毒,又要求他先前參戰(zhàn)時培養(yǎng)的、身在主營中的親信兵士在時驚鴻用飯時將送信上。

他曉得,時驚鴻將軍有在閱讀時沾唾翻頁的習(xí)慣,他拆信時,手上便有了鴆毒,只需事后在倒掉的飯菜中混入鴆毒,便能瞞天過海。

南疆王自是大喜過望,正宣布要給他重賞時,褚子陵卻當(dāng)眾亮出一樣信物,語出驚人,道自己此番作為,全是為了南疆。

……他是南疆王之子,是貨真價實的皇子之尊。

他的母親是鎮(zhèn)南關(guān)內(nèi)一名舉人家的二小姐。

十?dāng)?shù)年前,正值戰(zhàn)亂,南疆人打過鎮(zhèn)南關(guān),褚小姐被擄去奸·淫,因其貌美,被層層獻(xiàn)上,供南疆王“獨享”。

隨后,北府軍殺回,奇襲南疆王軍營,南疆王棄營而逃,留下兩個已經(jīng)懷了六旬身孕的女人。

褚小姐被北府軍救下,領(lǐng)了銀兩,卻無顏歸家,想要打胎也是為時已晚,在歸鄉(xiāng)途中磨蹭時,她在一處山間突然作動,腹痛不止,正值走投無路時,她遇到一名在山中打樵的鰥夫,被他救下,幾經(jīng)苦難,總算產(chǎn)下了孩子。

樵夫性情溫和,人品也不壞,褚小姐正無處可去,二人都是可憐人,便在一起湊了個伴兒。

褚子陵長相肖似其母,尤其是一雙笑眼,毫無南疆人的特征。

他以褚為姓,由褚小姐自教養(yǎng),又聰慧得很,五歲時便被送去山下小鎮(zhèn)的私塾念書。

在他八歲時,樵夫帶褚子陵去趕集,過路的算命先生為他卜了一卦,道,褚子陵命格太硬,會克父克母,克親克友,是個天煞孤星的命。

樵夫并不在意,把這卦當(dāng)玩笑講給了褚小姐聽,誰想不過七日,在一個雨夜里,樵夫打了一捆柴,匆匆往家趕時,滾下山坡,跌斷雙腿,被人發(fā)現(xiàn)是在三日之后,他的肢體已經(jīng)潰爛,用擔(dān)架運回家中后,掙扎殘喘數(shù)日,終是死于非命。

褚小姐大受打擊。一病不起。

在她病得神志昏沉、撒手人寰前,她終是將她這數(shù)年來的苦楚,對一無所知的兒子傾吐而出。

他是蠻人之子,得來本非她所愿,又克死她好容易尋得的良人,褚小姐知道自己不該恨一個無辜稚子,卻不能不恨。

臨終前,褚小姐抓住他的手,聲聲喚著恨,不知是恨命,還是恨人。

而褚子陵埋葬了母親,并拿到了南疆王逃跑時倉皇落在營中的玉佩。

母親偷藏了這玉佩,是為了避免在回鄉(xiāng)途中沒了盤纏,可以典當(dāng)些錢財。

十幾年后,他拿著這玉佩,站在南疆朝堂之上,沉著冷靜地杜撰了他的母親與南疆王情愫甚篤,南疆王離開后,母親仔細(xì)保留此物、日日拿來觀視緬懷的故事。

而他,潛入將軍府中數(shù)載,曲意逢迎,只是懷有一腔純孝之心,想要為南疆效力,有朝一日回到南疆,為母親正名。

時家這對父子,便是他準(zhǔn)備已久的投名狀。

朝堂上不少臣子都出恭賀南疆王,南疆王喜不自勝,極痛快地認(rèn)下了他。

他早不記得那中原女人的名字,但玉佩是他的,他也樂意相信,有一個傻女人甘心情愿為他產(chǎn)子,多年戀慕,至死不渝。

更重要的是,時驚鴻與時停云,這兩個南疆王的心腹大患,一個已死,一個遭擒,都是實實在在發(fā)生的事情,做不得假。

這些,都是時停云被囚后,他與時停云的笑談中提及的。

褚子陵在時停云面前轉(zhuǎn)身,展示他一身華麗袍服:“公子,你看,這身衣服可漂亮?”

他說:“若是我幼年時只拿玉佩來投奔,怕是會被亂棍趕出來?!?

他說:“我一個無功無祿的私生子,如何能穿得上這樣的衣服,受得起這般的重用?子陵所得的這一切,都承蒙公子大恩,褚子陵永世不敢忘懷。”

時停云重重鐐銬加身,口里也被塞了麻實,聞只是淡淡冷笑。

他早已過了絕望之時。

初次醒來時,時停云見到四周景象,幾乎發(fā)瘋。

他不愿相信昏迷前所見的一切,直到褚子陵親自來到他身前,亮出那枚事后被兵士藏起、沾了鴆毒的火漆封印。

火漆上烙著時停云的字。

素常,是父親對他的期望,愿他素心若雪,常備不懈。

正因為是他珍愛的素常寄信來,父親才毫不設(shè)防地拆開信件,在吃飯時也要讀信。

見到此物,時停云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望著褚子陵,嗓音嘶?。骸啊瓰楹文亍N視r家,有何對不起你的呢?!?

“時家待我極好?!瘪易恿晷ρ蹚潖潱?,“但你對我好,不過是上位者對奴的施舍。我能做皇子,明明能壓那嚴(yán)元昭一頭,你憑什么又要我端茶倒水、做一輩子副將?我還要讓我娘知道,她不配恨我,我能讓她身后風(fēng)光,成為王后,一個樵夫不能,他不能?!?

時停云想到了昔日的承諾,想到了那個傾盆也似的雨夜。

褚子陵與他多年主仆,輕而易舉便透過他的神情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他笑著彎腰,注視著他的眼睛:“軍營中難免寂寞,能伺候?qū)④娨灰?,是小的分?nèi)之職。您是后悔了?覺得那夜該在上頭?”

時停云突然凄厲地悶聲笑了起來,直至劇烈嗆咳,仍不肯休止。

見時停云如此作態(tài),褚子陵愣了愣,口吻也有了幾分試探之意:“……公子,你不會是真心戀慕于我吧。”

時停云沒有給他答案。

褚子陵已給了他足夠多的羞辱,他實在沒有必要再在這羞辱上增添幾分。

褚子陵沒有殺他,而是將他鎖在了他的帳中,并封住了他的口,不許他咬舌自盡。

他留著時停云,好見證他的榮光。

而時停云也由這囚禁的時光,更加了解褚子陵其人。

近十年自甘為奴的生涯,讓褚子陵對“奴”字一稱極度厭惡,偏偏他那幾個在南疆王身旁長大的便宜兄弟看他不起,時常以“中原人養(yǎng)大的狗”、“腌臜奴”、“賤種”相稱,褚子陵在外還能做出寬容之狀,回到帳中便拿他泄憤,或是以鞭,或是以肉。

成為皇子后的褚子陵不需再掩飾自己,在時停云面前尤其如此。

他一面笑著掐住時停云的臉,令他自稱為奴,一面頂弄著他,肆意凌·辱。

時停云數(shù)度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卻從不松口,這往往會惹得褚子陵愈發(fā)勃然大怒,再下上幾倍的狠手,直到讓時停云力竭昏去。

到后來,時停云連死都不想了。

到了這種地步,死便是認(rèn)輸。

不久后,褚子陵便開始了他謀劃已久的反攻。

褚子陵以副將身份,跟隨時停云上戰(zhàn)場,知曉了北府軍的機(jī)密要事,知曉了關(guān)內(nèi)的地形,當(dāng)時停云在沙盤上推演如何防守時,褚子陵便注視著與他全然相反的方向,推演著進(jìn)攻的步驟。

他精心籌備這么久,便是為了率南疆軍反攻中原。

邊關(guān)帥才缺乏,匆忙上任的元帥又不及在軍中樹立威信,褚子陵趁熱打鐵,利用時停云曾授予他的兵法下了鎮(zhèn)南關(guān),勢如破竹,一路向關(guān)內(nèi)挺近。

褚子陵每過一城,都會將時停云帶上,似是為了折磨他。

他成功了。

時停云日日切齒,飽受折磨,而褚子陵在戰(zhàn)后,又會來帳中凌·辱于他。

他伏在時停云身上,道:“公子,你回到故國了。在故國焦土上被·操的感覺如何?”

時停云一語不發(fā),直至咬著牙昏去。

迷蒙中,他感覺有一只手輕輕撫著他的臉,耳畔響起的聲音,是久違的溫柔。

“……公子,公子,你為何不能服一聲軟呢。服一聲軟,我便對你好啊。”

幾月后,渠城被破。

白日里在帳篷里昏睡的時停云莫名被兩個身強體壯的南疆人拎出了帳篷。

帳篷外是褚子陵含笑的臉。

他道:“真是想不到啊,守渠城的,竟是公子與我的老熟人。公子來見一見罷?!?

身負(fù)鐵枷的嚴(yán)元昭被推至?xí)r停云面前時,二人久久相望,一時無。

時隔數(shù)載,誰也不敢想象,再見故人時,二人會是這般模樣。

時停云是第一次瞧見嚴(yán)元昭穿戰(zhàn)甲,著實有點滑稽,看起來也不如他愛穿的紫緞綢衣好看。

褚子陵輕咳一聲,打斷了二人的兩兩相望。

他湊到時停云身側(cè),蹲下,指著嚴(yán)元昭,道:“想要他活命嗎?”

時停云面色一變。

褚子陵露出了惡作劇似的笑臉:“你對他說一句,‘小奴卑賤,參見皇子’,或是‘小奴卑賤,不敢玷污皇子萬金之軀’,我便考慮考慮?!?

嚴(yán)元昭周身巨震。

他一雙耳朵極好,本是為品鑒宮商角徵、縱情逍遙所用,此刻,卻將褚子陵對昔日好友的戲謔與侮·辱盡收耳中。

“你說啊。”褚子陵含著笑對時停云道,“你說了,我便饒他一命?!?

時停云第一次猶豫了。

這半年來,他受盡羞辱,不管內(nèi)心多么痛苦,卻從無一次示弱。

但是,若是嚴(yán)元昭……

他正猶豫間,嚴(yán)元昭那邊陡然暴起,不顧枷鎖壓制,狂亂地掙扎起來。

他聲嘶力竭地咆哮:“姓時的,你敢跪我!”

“時停云,你以為六爺為何與你交游???不過是因為你姓時!你姓時!”

“……你以為我嚴(yán)元昭還是你的摯友嗎?不是!從開始便不是!”

時停云呆望著他。

嚴(yán)元昭說的,全是時停云從幼時起便已知道的事實。

時停云能理解他這份利用,但他從未想到,嚴(yán)元昭會因著剛開始相交時的那份算計之心愧疚至今,甚至以為他只要說出這樣的小小私心,時停云便不會為了他而折辱自己。

嚴(yán)元昭語中,是已決心赴死的決絕:“你敢跪我,我便立時咬舌!”

褚子陵意興闌珊地擺一擺手,四周七八個健壯的南疆兵士一并涌上,將嚴(yán)元昭圍起,拳打腳踢,令人牙酸的筋骨錯位聲不絕于耳。

時停云呆滯片刻,回過神來,便失聲吼道:“住手??!你們——”

褚子陵把玩著腰間的玉佩,站在一側(cè),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時停云噗通一聲跪下,往地上重重磕了兩記,鮮血直接濺出:“褚子陵,求你,饒他……給他一個痛快,我求你,求求你!”

褚子陵蹲下,好奇道:“公子,我方才叫你求,你怎么不求啊?!?

時停云隱約聽到了刀子入·體的聲音,睚眥盡裂:“元昭……你饒他,我什么都聽你的……”

褚子陵欣賞夠了他低頭求饒的模樣,心頭大快,方才幽幽反問:“他從前那般厭惡我,看不起我。如今,他落到了我手里,我為何要饒他呢。”

時停云欲撲去嚴(yán)元昭身上,但鐵鐐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他眼睜睜看著、聽著嚴(yán)元昭那邊沒了聲息。

他看著那群南疆人散開,看著嚴(yán)元昭跪在一塊著了火的牌匾上,死不瞑目。

他聽到有人說,這皇子死前眼睛也睜得太大了,看著怕人。

又有人說,據(jù)說這種枉死之人煞氣極重,會用眼睛記住殺害他的人的模樣,死后要去閻王爺那里告狀,得挖了眼睛,才能解煞。

當(dāng)夜,褚子陵把嚴(yán)元昭的尸身與時停云關(guān)在了同一頂帳篷中。

一夜過后,時停云接近瘋癲。

半年后,望城被破,帝室北逃,留下殿后的十三皇子嚴(yán)元衡,因城破被生擒。

褚子陵用天牢囚住二人后,特地帶了嚴(yán)元衡來見時停云。

乍見故人,嚴(yán)元衡簡直不敢相信時停云還活著,自從被擒后便肅然著的一張臉總算有了一絲波動。

他走上前去,像是怕驚醒一個美夢般,輕輕拍撫了一下時停云的肩膀。

然而,時停云宛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撲倒在地,叩首不止:“小奴卑賤,不敢玷污皇子萬金之軀?!∨百v,不敢玷污皇子萬金之軀。”

……元衡,我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你要活下去。

不要像元昭,不要像元昭。

嚴(yán)元衡呆滯當(dāng)場,與時停云顫顫抬起的視線相接,心內(nèi)絞痛,眼睫垂下,掩住了眼底的寒光。

褚子陵滿意離去,將嚴(yán)元衡與時停云暫囚天牢,心情不錯地轉(zhuǎn)去往日他只能低頭而行的皇宮內(nèi),為他家大公子挑選一處可心的宮殿。

誰也想不到,當(dāng)夜,嚴(yán)元衡越獄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越不到外面去的,天牢防守森嚴(yán),哪怕他踏出一步,便會被萬弩穿心。

說到底,褚子陵也不很在意嚴(yán)元衡的死活,不僅沒有束縛他,還為他提供了被褥與茶具,明擺著期望他用被單上吊,或是用茶盞割腕。

如褚子陵所想,嚴(yán)元衡捏碎了一只茶盞,選了一塊最尖銳的,用小時候時停云研究出的開鎖伎倆,悄無聲息地破開了自己所在的天牢牢籠,在守衛(wèi)發(fā)現(xiàn)異常前,又打開了時停云牢籠的鎖,并慢條斯理地將鎖鏈重新扣好,把自己與時停云鎖在了一處。

時停云發(fā)著高燒,昏昏沉沉間,眼見那個熟悉的芝蘭玉樹似的青年走到他身前,鬢發(fā)微亂,嘴角染血。

他蠕動著唇,喃喃地重復(fù)那句在噩夢中說了無數(shù)遍的話。

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他的后頸上,撫慰似的捏了兩捏,像是在安慰他,不要怕,不要怕。

旋即,一點尖銳抵上了他的喉嚨,干脆利落,一刀割喉。

那望城春日里唯吾獨秀的青年,滿身血污地躺在他的懷中,沒了聲息。

嚴(yán)元衡扶住他的肩膀,聽著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將碎瓷片抵在自己頸上,附耳低聲道:“時停云,嚴(yán)元衡思慕你日久。可你不知曉。”

說罷,嚴(yán)元衡在逐漸嘈雜起來的腳步聲中,把時停云的尸身單手抱在懷中,緩緩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望城的春光,再不復(fù)了。

作者有話要說:世界線吐出來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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