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東啊,我是李慧?!彼焙羝涿?。
“說吧,啥事?!惫洪L也不客氣,簡意賅,顯然非常熟悉。
李慧沉吟了下,問道:“我想了解下老蘇的身體情況,他現(xiàn)在非常憔悴,瘦的不成樣子了,上次住院,你沒給他做全面檢查嗎?”
聽筒里沒了聲音。李慧以為掉線了,連著喂了兩聲。
郭院長長嘆一聲:“他跟你怎么說的呢?”
“他什么也不說啊,問他,就是最近太忙,吃不下東西,他那性格,你還不了解呀,如果不想說,別說是我,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問不出個子午卯酉呀?!崩罨劭嘈χ?。
郭院長沉默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按理說,我不該多嘴,因為老蘇反復叮囑過,要絕對保密,事實上,連他老婆都不完全知情,但我不僅是個醫(yī)生,還是他的好朋友,就這么啥都不做,實在是于心不忍,也罷,我就和你聊聊,你知道以后,正好也可以勸勸他!”
李慧頓感此事非同小可,頓時屏住呼吸,往下聽去。
“老蘇得了肝癌,而且是彌漫性的,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是三期了?!惫洪L說道。
李慧大驚:“肝癌!你確定!?”
“確定,我把檢查結果和ct片子都讓北京的專家看了,而且,還做了穿刺活檢,百分之百確定?!?
“可......那為什么不治呀!他自己知道嘛?”由于緊張,李慧都有點結巴了。
郭院長苦笑:“他當然知道。”
李慧傻眼了,張大了嘴巴,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郭院長繼續(xù)說道:“他對自己的病情非常清楚,放棄治療的決定,也是他自己做出的,否則,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我怎么敢什么都做呢!”
“那他.....他現(xiàn)在的情況......”李慧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非常差?!惫洪L說道:“由于放棄治療,癌細胞發(fā)展得非???,目前只能靠鎮(zhèn)痛藥維持,而且用量已經(jīng)到了極限,說實話,如果換成普通人,早就臥床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撐著他?!?
李慧已經(jīng)從最初的震驚中緩了過來,她略微思忖片刻,問道:“以目前他的狀態(tài),還有治療的辦法嘛?省城不行,就去北京,實在不行,去國外也可以?!?
郭院長沉默了,半晌這才用低沉的語氣說道:“如果是在發(fā)現(xiàn)之初,或許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但現(xiàn)在的話......已經(jīng)沒什么必要了,其實,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不是治療,而是休息,至少在剩下的日子里,可以減輕些痛苦?!?
李慧想了想,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你告訴我實話,老蘇還有多長時間?!?
聽筒里沒有回音,只能聽到郭院長沉重的呼吸聲。
足足過了半分鐘,他這才緩緩說道:“如果他仍舊不采取任何治療措施的話,那.....隨時都可能.....”
“隨時?!”
“是的,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肝臟的病灶便明顯增大了,前兩天我又給做了個ct,現(xiàn)在不僅是肝臟,膽管和膽囊也發(fā)現(xiàn)異常,而且,還伴隨肺轉移和腦轉移,他現(xiàn)在頭疼的非常厲害,核磁共振顯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腦水腫,只是還不算嚴重,但按照目前發(fā)展速度,一旦形成腦疝,死亡可能就是幾分鐘的事,所以我說,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惫洪L說道:“李慧,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讓你勸一勸他,不要這么拼命了,哪怕是為了減輕痛苦,讓自己走的安詳一些,也該考慮住院治療了?!?
“我知道了?!崩罨坂恼f完,連句再見都沒說,便掛斷了電話。
她默默的坐在沙發(fā)上,足足過了五分鐘,突然一躍而起,三下兩下?lián)Q好衣服,便沖出了房間。
郭院長的那句話提醒了她。
“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撐著他??!”
郭院長不知道,但李慧知道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