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正好高三。
家里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她吃著粉,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想為爸媽分擔,卻又無能為力,不知這是不是一個人成長必須要經(jīng)歷的路,有點苦啊,她想。
彼時,她哪里知道,人生真正的苦還在后面。
吃完粉回家時,看到門口擺著爸爸的鞋,她站在門邊安靜聽著,果然,一會兒爸媽的房間又傳來了爭吵聲。
媽媽的聲音有點尖銳:你能不能顧著一點家瀾瀾馬上要高考了,你是什么也不管了。
爸爸的聲音很疲倦:你以為我在外邊是玩我也很累,單位一大堆的事。
就你單位事情多,我單位沒事嗎上邊馬上要發(fā)辭退人員的名單,我恐怕也在其中之列。
爸爸的聲音終于安靜下來:家里的錢夠你和聽瀾用到她大學畢業(yè)嗎
舒明海,現(xiàn)在是討論錢的問題嗎是讓你多抽點時間照顧家里,照顧要高考的女兒。
爸爸卻依然在堅持問:家里有多少錢夠不夠你和聽瀾花的
媽媽的聲音也安靜下來,帶著一點奇怪的語氣問:你怎么總問這個問題你這幾年的工資都存著呢,夠花了。
夠花就好。
聽瀾輕手輕腳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但是中途,不小心碰到客廳的
椅子,哐當一聲響。爸媽急忙從房間里出來,開了客廳的燈。
一家三口表情各異,媽媽還是余怒未消,爸爸一臉疲態(tài),聽瀾則是有些窘迫,但是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她便開口說道:爸媽你們不要管我,高三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你們就安心忙你們的工作。
高三又不是缺胳膊斷腿,完全沒有必要把全家的重心都轉移到她的身上。
媽媽收了收自己的怒容,岔開了話題,問道:餓不餓媽媽給你去做宵夜。
不餓,我在外面吃了。
行,以后餓了回家媽媽給你做,外邊的東西不干凈,要少吃點。
知道的。
這之后,可能爸媽也有所顧忌怕她聽到,所以很少再吵架。但家里的氣氛始終不如以前了,最主要是爸爸,經(jīng)常在客廳一坐就是一整夜。
偶爾媽媽問他怎么了,他只說沒事,就是工作壓力有點大。
舒明海是知道自己氣數(shù)已盡了,
兩年前從京城里派人下來暗查時,他還曾抱有僥幸的心里,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畢竟所有的錢,都沒有經(jīng)過他的手。
但現(xiàn)在上邊,順藤摸瓜,已經(jīng)查到他的身上了,只等有力的證據(jù)抓捕他。
他是為了錢嗎是,也好像不全然是,再有錢也是一日三餐,何況這些錢,他還一分都不敢花,更不敢給老婆孩子花,怕把她們牽連進來。
大概是虛榮心上的一種滿足吧,就像有的人,把錢一摞一摞放
在家里堆成了城堡,一分錢不花,但是每天看著就很享受。
對錢如此,對溫蘭母女亦是如此。那是他最原始,沒有經(jīng)過進化的劣根性之下的產(chǎn)物。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