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倒是對他后一句話沒放在心上,只是在心中莫名地舒了口氣,那句曾經困擾她“活了不到二十八”的詛咒,終于被打破了。
這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讓她不由得輕笑開來。
謝季明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挑挑眉問:“莫非江小姐是在笑我這個年紀還單身?”
江薇搖頭,笑說:“怎么會?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三十歲還正年輕?!?
謝季明笑著問:“江小姐呢?”
江薇眨眨眼睛:“謝先生在國外多年,難道不知道問女人年齡不太禮貌嗎?”
謝季明笑:“我問的是江小姐是不是跟我一樣單身?”
江薇愣了下,坦然道:“我跟謝先生一樣?!?
謝季明笑道:“所以說,我跟江小姐很有緣?!?
雖然兩人一個江小姐謝先生,但無論是江薇還是謝季明,面對著一張魂牽夢繞的面孔,那種熟悉和親近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是與生俱來。
只是誰都不敢打破這種刻意維持的客氣和禮貌。因為他們都知道,她不是江采薇,他也不是謝煊。于是兩人的相處,少了幾分自在,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曖昧。
一個多小時夜游,眨眼便在這淡淡的曖昧中結束。
兩人上了岸,也不知何時,起了風,幾滴雨點驟然落下來。
江薇昂頭看著天空,輕呼一聲:“好像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就被老天爺毫不客氣地砸了兩滴雨水在臉頰上。那雨點太大,幾乎是發(fā)出了啪嗒兩聲,砸得她生疼。
謝季明借著夜燈,恰好看到那兩滴雨水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仿佛暈開了一朵水花。他下意識伸手幫她擦拭,當溫熱的手指,碰到微涼的面頰時,兩個人都因為這觸碰而微微一怔。
謝季明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迅速收回手,佯裝清了下嗓子:“你臉上有水。”
江薇也難得不自在,伸手隨意摸了下臉,道:“咱們趕緊走吧,小心雨大了?!?
步行到酒店不到二十分鐘,也不知是不是剛剛的尷尬,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
幾分鐘后,本來淅淅瀝瀝的雨點,眼見是越來越大。江薇正暗想自己出門前那趟澡大概是白洗了時,頭上忽然本一層陰影覆蓋,一股溫熱的氣息靠過來。
她抬頭一看,才發(fā)覺是謝季明脫了外套,罩在了兩人頭上。
不僅是江薇,就是謝季明也在自己下意識做完這動作后,有些恍然般怔了下。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只是百年前相似的一幕,是發(fā)生在華亭。那天晚上,兩個人坐完船回宅子的路上,忽然也遇到了一場不期而至的大雨,謝煊翻進別人家院子,摘了一張大大的芭蕉葉罩在兩人頭頂,攬著采薇穿過夜雨往回跑。
而此刻,身旁用衣服給自己擋著雨的男人,不僅與謝煊有著同樣的面孔,甚至還有著相同的氣息。江薇已經分不出誰是誰,只知道努力維持了一晚上的冷靜,終于漸漸崩塌。
她必須承認,不管那到底是一場夢,還是真的曾經經歷過,那段感情都不是一場幻想,而是真真切切刻在自己心里的。
于是,對謝煊的思念,像是洪水一般,在這個突如其來的雨夜,將她席卷。若不是還保存著理智,有那么一刻,她幾乎要撲進身旁這個男人懷中,緊緊將他抱住。
但到底理智尚存,兩人一路跑到酒店門口,江薇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她對上謝季明那雙狹長漆黑的眼睛,笑說:“謝謝。”
謝季明道:“不客氣。”她盯著他的面容,嚅囁了下唇,想說點什么,到底還是吞了下去,只道,“時間在不早了,早點休息?!?
江薇點頭。
兩人一同乘坐電梯上樓,江薇的樓層先到。謝季明紳士地替她開門,笑著道別:“今晚的夜游很愉快,晚安?!?
江薇站在門口道:“晚安?!?
電梯門眼見要闔上,她正要轉身,謝季明又摁下開門鍵,問道:“你明天有安排嗎?”
江薇回頭看他,搖頭:“暫時沒有?!?
謝季明笑說:“那有沒興趣跟我一塊去游松江?”
松江,曾經的華亭,也是采薇和謝煊曾經留下過短暫快樂的地方。
江薇猶疑片刻,終究還是點頭:“好啊?!?
謝季明展顏一笑,將手從電梯按鍵上拿來,站直身體,同她揮揮手:“那晚安?!?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