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四有氣無力地看著他,神情疲憊,眼里卻閃耀著極度仇恨的光芒。
王為笑了笑,也不去理會他的仇恨,慢慢走過去,掏出香煙,塞進他嘴里,給他點上。阮老四立即貪婪地吸了一大口,足足憋了幾秒鐘,才緩緩將煙霧噴出來,很是心滿意足。
“說吧,你想問什么?我知道的都說了……”
阮老四一口氣將一支香煙抽掉多半,才瞇著眼睛說道,斜乜著王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王為一笑,站直了身子,說道:“阮老四,你錯了,我不是來審問你的,那不是我的工作。審問你,是通遠縣局同志們的事,我只負責抓你?!比?
老四恨恨地說道:“那你來干什么?顯擺一下威風?”
王為將笑容收斂起來,認真地說道:“我沒那么無聊……阮老四,你應該知道,你們持槍搶劫金融社,還殺了人,最終會是什么結果?!?
阮老四滿不在乎地說道:“有什么結果?大不了就是個死字。嚇得住誰?。课胰罾纤脑诮匣斓牡谝惶扉_始,就沒把生死放在眼里。怕死的人,在道上混不了?!蓖?
為淡淡說道:“不怕死,不代表你想死啊?!?
阮老四頓時就憋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小子夠狠,一開口就戳心窩子。誰
特么想死???在
道上混,拎著腦袋“做生意”,阮老四確實不那么怕死,如同他自己說的,怕死的人,在道上混不了。往往那些怕死的家伙,就是第一個死的。
但他打從骨子里頭就想過要死。
誰不想好好活著?
誰不想活得滋潤點?
要不然,他搶劫干什么?賭拳干什么?
都是想讓自己活得舒爽些!
“你什么意思?”阮
老四斜乜著眼反問道,語氣還是那么不善,卻明明白白帶著一絲希冀之意。王
為嘿嘿一笑,說道:“阮老四,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今兒來,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阮老四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警察說的話,以為我會信嗎?”王
為嘴角又露出那種惹人厭的壞笑,說道:“這回啊,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沒得選?!比?
老四再一次被憋住。為
什么這混蛋說的每句話,聽起來都那么有道理呢?
“什么機會?”阮
老四本來想傲氣點,等王為先開口。
誰知王為只抽煙,就是不吭聲,最終還是阮老四自己忍不住問了,話一出口,阮老四就在心里鄙視了自己一把。
怕死鬼!可
是,轉念一想,怕死也是人之常情,沒什么好慚愧的。
“給你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可以保證你不死!”王
為語氣還是很隨意,卻偏偏讓人覺得他說的話無比靠譜。有
時候,那種平時給人很不靠譜的吊兒郎當的人,用一種滿不在乎的隨意語氣談到一件很重要事情的時候,往往能起到一種特別的作用。正
所謂“事物反常即為妖”。
“有這種好事?”
阮老四還是冷笑著,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最后的一點傲氣?!?
那你說說看,是什么問題?要是能回答,我就回答你?!?
“嗯。”
王為點點頭,面容平淡。
“聽說你跟青龍關系不錯?曾經跟過他一段時間?”阮
老四的眼睛頓時就瞪圓了,死死盯住王為,像是看怪物一般,露出又是驚詫又是鄙視的神情,嘴角一扯,嘿嘿笑著說道:“你想打青龍的主意?”
那語氣,就好像聽到什么天方夜譚似的。王
為看他一眼,淡然說道:“怎么,不可以?”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不嫌命長!”阮
老四不住地冷笑。王
為冷淡地說道:“阮老四,別把一個犯罪分子搞得跟神話似的,真以為他是什么角色了?告訴你,前不久我就差點抓到他,幸虧他跑得快,算他運氣好。下一回,可就沒這么好運氣了。也只有你們這些沒本事的家伙,才覺得他了不起。玩?zhèn)€綁架,也玩得亂七八糟的。專門安排兩個人看守人家十六歲小姑娘,還不是給老子干掉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告訴你阮老四,只要是我想抓的,他就是天王老子也沒用,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我王為肯定會把他抓回來。在此之前,你大概也沒想到我能到坪山去把你抓回來吧?”
王為的語氣還是那么隨意,但那股打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自信,卻讓阮老四心中一窒。
確實是這樣,昨天之前,要是有人跟他說,北國的警察會把他抓回去歸案,他一準當成最大的笑話來聽,非得把那人的嘴用狗屎堵住不可。
但現在,他不信也得信,不服也得服。在
他們完全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下,被王為反敗為勝,輸得干凈利落,一點脾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