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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病房可以分你一間。

宋黎后背頓時有些發(fā)涼。

那一瞬間,她腦中跳出個駭人的猜想——這個咨詢師小哥哥可別是盛牧辭本人吧?

但轉(zhuǎn)眼她就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

蘇棠年不可能有盛牧辭的微信。

也許他能這么精準(zhǔn)地踩在她的點(diǎn)上,只是因?yàn)?,他的副業(yè)是……卜卦?

那晚之后,“生吃小孩兒”在宋黎心中有了明確定位——

作為排憂解難的心理咨詢師實(shí)屬誤人子弟。

但如果擺攤算命,他倒是前途無量。

不過宋黎沒心思在意這些碎事,往后幾天,靳時聞幾乎和她斷了聯(lián)系,沒有消息,沒有電話,相交線猝不及防變成了平行。

靳時聞穿梭在各種名利場的應(yīng)酬,而宋黎如往常上下班奔忙。

宋黎不清楚靳時聞如何,但無可否認(rèn),那夜的不歡而散導(dǎo)致她心煩意『亂』,情緒低落。

可有時候想想,這才應(yīng)該是常態(tài)。

他們本就是活于兩個世界的人。

就這樣過去一周。

基于近期心事重重,她睡眠質(zhì)量太差,皮膚薄又不愛化妝,這幾天宋黎臉上血『色』很淺,看著和“態(tài)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的林黛玉有幾分相似。

這日上午,見她精神依然不好,孟映喬忍不住問:“又熬夜看書了?”

宋黎回了個笑,沒解釋。

書確實(shí)看了,夜也真熬了,只不過兩者沒有因果關(guān)系。

“十點(diǎn)了,”孟映喬看一眼辦公室的時鐘,說道:“今天不用去901查房嗎?”

宋黎垂著眼整理病程:“去的,等午休?!?

她聲音小,夾雜著深深的疲倦。

前些天宋黎十點(diǎn)前就會過去,可盛牧辭都還沒睡醒,白跑幾趟后她就有經(jīng)驗(yàn)了。

不到中午,那位大佬是不可能起的。

于是宋黎便和許延商量,以后固定十二點(diǎn)半,那時她吃過午飯,時間正正好。

何況她要做的事簡單,有程歸在,她無非只是換換紗布和『藥』,盛牧辭腰側(cè)的創(chuàng)口不嚴(yán)重,隔日一換完全沒有問題。

半點(diǎn)鐘,宋黎準(zhǔn)時到901。

見她出現(xiàn),許延先是驚喜,隨即猛地拍了下腦門:“啊,壞了?!?

宋黎以目相詢,直覺情況不妙。

果然,接著就聽許延難以啟齒說:“三哥今天……還睡著?!?

“……”

這是骨折后躺到擺爛了?

宋黎想起自己曾看到過的一個偽科學(xué),說人一生的睡眠時間是有限的,一旦提前睡完,也就活到頭了。

她從來不信,但現(xiàn)在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他很危險。

原本宋黎想說,那等他醒了再微信告訴她,但許延快一步提議道:“這樣吧,我打三哥電話,要是通了,宋醫(yī)生你接唄?”

四目交接,許延心虛一笑。

宋黎頓時就懂了,他沒膽打擾某人。

所以呢?她就敢了?

尚未反應(yīng)過來,撥出的手機(jī)就被塞到了宋黎手里。心緒頹喪時人也容易變遲鈍,她還怔愣著,電話已經(jīng)接通了。

“干嘛?”

手機(jī)里,男人的聲音低甕朦朧,透出一股煩躁的情緒,警告似的。

潛臺詞大抵是,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非得吵我不可。

宋黎想甩手都來不及,在許延瘋狂的眼神乞求下,她無可奈何,把手機(jī)懸到耳旁。

“盛先生?!彼p輕地,屏著氣息。

盛牧辭無聲片刻,才慢慢“嗯”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黎感覺他的語氣沒剛剛那句兇狠了。

面臨這種情況,宋黎只能盡可能做到溫柔:“我在客廳,你現(xiàn)在想起床嗎?紗布該換新的了?!?

“不想?!?

宋黎結(jié)舌,百口莫,人一旦開始倒運(yùn),仿佛就有數(shù)不盡的晦氣事蜂擁而上,再頑強(qiáng)的心態(tài)都要漸趨崩潰。

“那你先睡,”她意志略顯消沉,聲音弱弱的:“我晚點(diǎn)再……”

“門沒鎖。”

她話還沒說到尾,男人剛醒不久的嗓音先一步『插』入,帶著顆粒感,沙沙的,啞得很好聽。

宋黎疑『惑』,輕“啊”了聲。

“進(jìn)來?!甭犅暎嗣黠@還惺忪著,八成是閉著眼和她說話。

宋黎愣了半晌才明白他意思,想了想,她提著膽,嘗試和他溝通:“要不還是在客廳吧……今天陽光好,這里很暖和?!?

安靜好幾秒。

盛牧辭懶著鼻息:“哦?!?

出人意料地,他竟然答應(yīng)了,脾氣完全沒宋黎想象中的暴烈。

這么多天,難得有件讓她舒心的事。

通話結(jié)束十分鐘后,許延推著盛牧辭出來,將移動病床安置在落地窗邊的老位置。

盛牧辭換了套深『色』調(diào)的居家服,長腿松散曲搭在病床,頭發(fā)『亂』『亂』的沒打理,洗漱過,短發(fā)末梢還有點(diǎn)兒濕。

他隨手往后抓了兩下頭發(fā),眼皮耷拉著,神情倦淡,仍是那副愛誰誰的張狂樣。

兩人虛虛相視一眼。

只一瞬,宋黎便低下頭,當(dāng)面了,她還是有些怕他的。宋黎『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眼鏡架到鼻梁,又兀自去戴醫(yī)用手套。

等待她做準(zhǔn)備工作的間隙,盛牧辭留意到她眼瞼下淺淺的烏青。不深,但她肌膚白,就特別顯眼。

近些天她一直面『色』憔悴,低落得明顯,要看出情緒微妙的反差很容易。

盛牧辭不落痕跡出聲:“換個『藥』,不能算我折騰你吧?”

宋黎奇怪地看向他,不太理解這話的深意,沒什么底氣地回答:“……不算吧?!?

盛牧辭懶散“嘖”了聲,不急不徐打量著她:“那你小小年紀(jì),一天天的,愁什么呢?”

“分手了?”他狀似不經(jīng)意一問。

宋黎怔了一怔,慢慢搖了下頭,而后垂下睫『毛』,接著做自己的事,沒應(yīng)聲。

相對無了一段時間。

準(zhǔn)備拆舊紗布的時候,宋黎正想讓他換個側(cè)躺的姿勢,話未出口,就見他自己懶洋洋地把身子側(cè)了過去。

盡管他看起來不情不愿,但今天尤其自覺。

宋黎有些意外,頓默須臾,繼續(xù)掰開幾支『藥』水瓶,輕聲提醒:“衣服?!?

盛牧辭面不改『色』,又自己把衣服掀上去。

在一旁靜觀其變的許延下巴差點(diǎn)驚到掉地。

漂亮妹妹說話就是比他好使啊,三哥這狗脾氣都能被哄得聽計從。

宋黎回頭,目之所及全是那人勁痩的腰腹。

哪怕看過多回,宋黎還是想感慨,他一個大男人,腹肌好看到喪心病狂就算了,腰還這么細(xì),簡直沒天理。

她突然覺得,也不能怪網(wǎng)友們思想齷齪,就他這樣的,出去就是行走的狐貍精。

都是他的錯。

“還看呢?”

宋黎循聲回神,倏地撞進(jìn)男人似笑非笑的眼底,她心一下就虛了,溫溫吞吞:“我、我在想怎么弄,你不疼……”

他有這么脆弱?

盛牧辭嘴角輕輕一扯笑,饒有興致地用氣音問她:“你是要弄哪兒?”

他話里有話,可宋黎聽不出,她戴著一次『性』手套的雙手拖在半空,純良地望過去:“腰啊?!?

“腰你怕什么?”盛牧辭短意長地嘲笑她:“隨你弄?!?

說得輕巧,第一次『摸』一下你就叫喚了。

……呸,不是『摸』。

宋黎在心里嘀咕,沒吱聲,垂頭小心拆開紗布,用鑷子夾了塊醫(yī)用棉球浸潤『藥』水,輕輕擦在他傷處。

她輕車熟路,很快就處理好了他傷口。

當(dāng)時程歸取完某米其林三星餐廳的私定病號餐,正在回來的路上,宋黎便先將幾樣餐后服用的『藥』備妥。

“那我先走了,這些『藥』你飯后記得吃,”宋黎把分裝好的『藥』放到床頭柜上,脫掉醫(yī)用手套:“有事隨時叫我,我就在辦公室。”

她用免洗消毒『液』凈了手,開始收拾托盤準(zhǔn)備離開。

盛牧辭靠躺著,納悶。

這姑娘究竟談了個什么品種的男朋友,把人鬧不高興這么多天。

眼光真夠差的。

端詳了會兒她鼻梁上那細(xì)細(xì)的金絲眼鏡,盛牧辭嗓音略沉,無端問道:“近視了?”

宋黎在他這突如其來的提問中稍稍怔忡,隨后,她摘下眼鏡,收回口袋里。

“有點(diǎn)兒散光。”

“哦?!彼寡郏瑳]再說。

盛牧辭不能說自己當(dāng)時任何想法都沒,可轉(zhuǎn)念一想,又不是他女朋友,他哄個什么勁兒。

于是便就拉倒了。

宋黎走前一刻,消失半晌的許延突然從廚房冒出來。

“這還午休呢,宋醫(yī)生吃點(diǎn)兒水果再走唄!”

他一如既往地客氣,端著兩盤水果,一盤直接塞給宋黎,后一盤則遞向了盛牧辭。

手里猝不及防多出水果,宋黎啞然。

祖母綠金邊果盤有分格,一半盛的是草莓,而另一半金黃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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