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一向都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就算臨近考試氣氛緊張，張杠杠仍是很期待晚上能喝上冬釀酒。

謝孟自己也準(zhǔn)備了兩小盅酒壇子，他倒了三杯在父母和張秀娟的遺像前，線香與桂花酒的味道混在一起，馥郁又厚重。

第二天一大早季欽揚就來接謝孟去上學(xué)，男生的車龍頭上插著一枝桂花，謝孟看見笑了起來。

季欽揚挑了挑眉：“寶馬香車?！?

謝孟搖頭：“搞那么文藝?！?

他跨上后座，將桂花枝拿在手里，季欽揚打著響鈴穿過了老街舊巷。

冬至過后天亮的晚，早上七點的感覺還是晨光微曦，賣糖粥的老婆婆推著車，大鍋掀開蓋來熱氣騰騰。

“感覺要下雪啊?！奔練J揚用糖粥碗捂著手，謝孟看見了把手套脫下來給他。

季欽揚笑著道：“我們一人一只。”

謝孟無奈：“本來就是你的，我又不騎車，還一定要給我戴?！?

季欽揚：“那你坐后面要抱緊我，這樣才暖和?！?

謝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兩人喝完粥再上路時，男生從后面抱緊了季欽揚。

“我的乖乖?！奔練J揚笑了起來，他看著前面的路，沒有回頭道：“古詩詞都背全了嗎？”

“你不怕吃風(fēng)啊?！敝x孟的聲音帶著笑意：“背全了?！?

“那我考考你？”

謝孟有些驚訝：“現(xiàn)在？”

“是啊?！奔練J揚想了想：“蘇軾的《滿庭芳》，蝸角虛名，最后一句?！?

謝孟幾乎立刻背道：“江南好，千鐘美酒，一曲滿庭芳?！?

“眾里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季欽揚笑著念：“執(zhí)子之手?！?

謝孟頓了頓，慢慢道：“與子偕老?！?

“恩?！奔練J揚轉(zhuǎn)過頭：“就這么說定了?！?

謝孟看著他，笑著答應(yīng)道：“好?！?

期末考季欽揚只需要考兩天，最后一天他在等謝孟時，蘇州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

鉛灰色的厚重天空落下紛揚白雪，謝孟從教室出來時就看見站在雪中的少年。

季欽揚烏黑的發(fā)上粘著雪花，他沒有撐傘，臉龐無瑕，笑容溫柔而明亮。

謝孟跑到他面前，季欽揚張開手臂在漫天飛雪中擁抱住了他。

張杠杠在謝孟身后興奮的大喊：“考完啦！過年啦！”

齊飛嫌棄的把書包扔過去讓他閉嘴，卓小遠(yuǎn)站在走廊下，遠(yuǎn)遠(yuǎn)的看向還抱著的兩人。

“喂。”卓小遠(yuǎn)喊了聲謝孟。

男生回過頭來。

卓小遠(yuǎn)吊著眼梢的笑了笑：“一起過年吧?！?

除夕一大早季欽揚就到了謝孟家里，兩人一起去采購年貨，男生帶來了莫素媛做的甜點，做成可愛兔子形狀的蛋糕，塞了充足分量的水果蛋撻。

季欽揚含了一個在嘴里，他勾過謝孟的脖子，湊過頭去。

謝孟低頭看了一眼，咬住蛋撻的邊沿，季欽揚吃了一半，另一半用舌頭頂?shù)搅藢Ψ阶炖铩?

“……”謝孟滿嘴的奶香味。

季欽揚舔了下大拇指：“好吃嗎？”

謝孟點頭，季欽揚親了親他的臉：“帶著，路上吃?！?

謝孟又拿了一個塞進(jìn)季欽揚嘴里，剩下的打包提在手上，兩人去了山塘街附近的菜場，謝孟邊選菜邊問季欽揚吃什么。

“隨便什么都好?！奔練J揚無所謂道：“別買太多。”

謝孟笑了：“不用替我省錢?！?

回去的路上謝孟還買了糖，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老遠(yuǎn)就看見卓小遠(yuǎn)牽著卓近近一臉不耐煩的等在那里。

“怎么去了那么久?！弊啃∵h(yuǎn)抱怨道，卓近近看到謝孟就嬌羞，一臉男神我愛你的表情。

季欽揚不爽道：“你來那么早干嘛?！?

謝孟拿了糖給卓近近，邊開門邊讓客人進(jìn)來。

“來幫忙?！弊啃∵h(yuǎn)接過季欽揚手里的袋子：“我可不吃白食。”

三個男生在廚房忙，客廳里只有卓近近一個坐在那看電視，謝孟往外面看了一眼，拍了拍卓小遠(yuǎn)的手臂：“你出去陪著你妹妹，這里有我和季欽揚就夠了?！?

卓小遠(yuǎn)擇好了蔬菜，擦干凈手上的水：“鱖魚再蒸10分鐘就夠了?！?

謝孟點頭：“我知道了?！?

卓小遠(yuǎn)不放心道：“好好燒菜，別老打情罵俏?！?

謝孟：“……”

等菜好了小姑娘要來幫忙，踮著腳從流理臺上小心翼翼的拿盤子，謝孟正在切水果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敲門。

“你還叫了誰？”季欽揚拿了塊蘋果塞進(jìn)男生嘴里。

“不知道……”謝孟含糊著：“我去看看?！?

張杠杠裹成一個球狀體站在院門外面，笑的傻兮兮的大喊了一聲：“surprise！”

謝孟：“……”

張杠杠：“讓讓讓讓！我?guī)Я撕枚嗖?！快、快幫我拿拿！?

謝孟一低頭就看見他手里拎著兩個大飯盒，季欽揚跟在后面出來，看到張杠杠挑了挑眉：“你來干什么？不在家里過年？”

張杠杠放了東西開始一件件脫衣服：“我和我媽媽說過啦，看！這都是我媽媽做的！”

卓小遠(yuǎn)打開飯盒看了一眼差點沒閃瞎，海陸空八大菜系簡直應(yīng)有盡有，卓近近扒著臺子也想看，被張杠杠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