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把話說到這種地步,基本算是撕破臉了,雷斯年很識相跟對方告辭,握手后走下樓梯,十六緊隨其后,至于癱軟倒地的張大師,還在那里哼哼唧唧,像是要訛一筆醫(yī)藥費,暫且不用去管。
走在最后的趙鳳聲突然停住腳步,來到亞歷克斯面前,撫摸著對方襯衣紐扣,低聲道:“老外,想不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真正的功夫?”
亞歷克斯抓住他的手腕,蹬大雙眼,傲慢道:“愛吃香蕉的猴子,你會嗎?”
“一糯糯。”
趙鳳聲模仿新學(xué)來的魔都口音,猛地掙脫亞歷克斯禁錮,飛速摘掉紐扣,將紐扣放于拇指,用力一彈,紐扣在空中旋轉(zhuǎn)飛舞。
下一刻,趙鳳聲的右手如同穿花蝴蝶,從亞歷克斯的胸部直接繞到脖頸,一摟,一崩,一環(huán),一拽,九十公斤的軀體像是不倒翁,被他任意肆虐。
亞歷克斯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無法抗拒那股柔和又霸道的力量,前后左右轉(zhuǎn)了一圈,又立在原地。
趙鳳聲接住掉下來的紐扣,貼到亞歷克斯腦門正中,拍了拍胡須茂密的臉頰,輕笑道:“小子,這才是太極?!?
亞歷克斯腦袋雖然迷糊,但神智清醒,他知道,假如對方想要痛下殺手,起碼有十次機會置自己于死地,就像是羽量級跟超重量級的拳手比拼,沒有一絲勝算。
亞歷克斯黑著臉,目送笑容痞里痞氣的家伙離去。
雷斯年靠在賓利旁邊,苦笑道:“非要亮開底牌,去爭一口無所謂的氣,值得嗎?”
趙鳳聲揉揉鼻子,“在你看來肯定不值得,但對于一個師承太極的習武者來說,很值得。我向來不注重個人榮辱,打幾下,罵幾句,都無所謂,但他說功夫垃圾,說太極垃圾,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所以這口氣,必須要出?!?
雷斯年輕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趙鳳聲咧嘴笑道:“那是大人物應(yīng)該有的覺悟,平頭百姓講究有仇當日就報,退一步越想越氣,他又不是我兒子,我憑啥慣著他?!?
雷斯年凝視這個不安分守己的外甥,一字一頓道:“你是故意的?!?
趙鳳聲無賴道:“誹謗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懂?!?
雷斯年五味雜陳一笑,“故意挑唆我跟拉爾夫的關(guān)系,讓他不再投資我的夢想??赡阒恢?,江南分公司一旦沒有后續(xù)資金注入,崩盤擱淺甚至低價甩賣,會引發(fā)一系列慘烈后果。雷氏集團名譽受損,信譽度變低,股民不再相信公司,股東陸續(xù)撤離,這些責任,你能承擔得起嗎?”
趙鳳聲叼了根煙,正色道:“江南分公司是你搞出來的,在建立之初,你就應(yīng)該清晰認識到,自己能否承擔后果?,F(xiàn)如今把大帽子扣我頭上,對不起,我是瘋子,不是傻子。”
“幼稚!”向來溫文爾雅的雷斯年皺起了眉頭。
“這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把車還給蘇知錄,然后回省城,愿意撤我的職就撤我的職,愿意開除就開除,想要老死不相往來也可以,誰叫我把你的夢想攪黃了呢?!壁w鳳聲撂下幾句不近人情的話,鉆入車內(nèi)。
發(fā)動機咆哮聲響起,賓利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雷斯年站在梧桐樹下,久久沒有動彈。
十六糾結(jié)道:“他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到底是想干什么?”
雷斯年長出一口氣,沉聲道:“他口口聲聲說兩不相幫,至于是誰當董事長,都表現(xiàn)出無所謂的狀態(tài),但是心底很在意。他這么做,是想幫雷靜蘭,或者說是不想雷家內(nèi)斗,他內(nèi)心充滿彷徨,怕我跟雷靜蘭斗的你死我活,然后整個家族分崩離析。所以他不惜裝瘋賣傻,去破壞我跟拉爾夫之間的合作,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他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
知子莫若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