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瀝瀝飄散著秋雨。

趙鳳聲橫臥在沙發(fā)中，腦袋枕在靠背，雙腿搭在扶手，撥弄著那把hk45，卸彈匣，推出子彈，裝彈匣，瞄準(zhǔn)桌上花瓶，扣動扳機(jī)，啪的一聲輕響，放了一次空槍。

“你玩了兩個小時了，不怕把槍弄壞了？三十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幼稚?！彬榭s在對面沙發(fā)中的郭海亮看到趙鳳聲的舉動，不屑搖頭。

“男人都喜歡槍，這可是真家伙，怎么會幼稚？”

趙鳳聲撇嘴辯解道，拿起手槍，瞄到郭海亮那張病態(tài)臉龐，然后將手槍順著食指旋轉(zhuǎn)三百六十度，收回腰間，“記得咱們第一次摸槍嗎？王建設(shè)那把五四，那會年紀(jì)小，勉強(qiáng)能舉起來，不到十秒鐘，就累的胳膊抽筋，可誰都不愿意放下，舉著手槍滿胡同亂竄。大剛那傻家伙，不聽王叔的話，把槍口指向了吳奶奶，結(jié)果后腦勺狠狠挨了王叔一巴掌，他說無論槍里有沒有子彈，都不許將槍口朝人瞄準(zhǔn)。雖然是大剛挨了打，可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從此之后，沒犯過同樣的錯誤?！?

“卸掉子彈的手槍，有什么殺傷力？王叔就是看剛子不順眼，找借口湊他一頓而已。”郭海亮笑道。

“因為你永遠(yuǎn)不清楚，這把手槍卸掉彈匣的時候，是否上了膛?！壁w鳳聲手指夾起彈匣，來回旋轉(zhuǎn)，“此時的咱們，就像是卸掉彈匣的手槍，看似毫無殺傷力，沒準(zhǔn)提前塞進(jìn)去了一顆子彈，關(guān)鍵時刻，能夠一擊致命?！?

“你說的話，我都很難相信。”郭海亮樂著笑道，指向趙鳳聲纏著紗布的胯骨，“奉先躺在床上，你又變成了瘸子，靠我和花臉翻盤，難度系數(shù)太大?！?

“別忘了，咱們有后臺。”趙鳳聲的視線朝電視機(jī)方向輕描淡寫掃過，隨后沉聲說道：“竇青禾想要?dú)⒌粼蹅?，砍去鄭和森一條手臂，可鄭家會坐視不管嗎？先撇去功勞和情誼不談，僅僅是面子問題，鄭和森就不能咽下這口惡氣。能夠把鼎盛期的孫國雄玩弄于鼓掌之間，看似謙謙君子的鄭和森，未必像外界傳的那么窩囊，甚至比我想象的還要高明?！?

郭海亮點(diǎn)點(diǎn)頭，掏出一盒九五至尊，甩給趙鳳聲一根，自己點(diǎn)燃一根，“能夠在半島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不會存在庸人。孫國雄是個奸雄，鄭和森卻是位梟雄，層次差了一截，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大圈幫能夠獲勝?！?

“你不是戒煙了？”趙鳳聲納悶問道。

“我從你身上學(xué)到了一個優(yōu)點(diǎn)，那就是把說話當(dāng)放屁?！惫Ａ翋芤獬榱艘淮罂?，仰天吐出煙柱，“不要臉的感覺，確實很棒?！?

“老子有那么不要臉？”趙鳳聲頻頻翻著白眼。

“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還不要臉，挨槍子的時候還敢占鄭龍吟的便宜，即便不是后無來者，那也是前無古人了。”郭海亮伸了一個懶腰。

“她拿屁股撅我腦門上，我他媽不想看也不行?。　壁w鳳聲辯解完畢之后，吧唧吧唧嘴，“不過那小妞的身材確實有看頭，挨一槍子也不冤?！?

郭海亮切了一聲。

他最不相信的一句話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浪子就是浪子，骨子里天生的，如果行舉止有所收斂，那也是為了某人某事強(qiáng)行壓抑天性。就拿趙鳳聲來說，如果不是二妮和羅弦月，心里覺得虧欠，指不定娶了幾房姨太太。

“走，陪我去一個地方。”趙鳳聲起身架起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