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豎起耳朵，認(rèn)真聽著二妮說出的每一個(gè)字，手指夾起的香煙早已燃盡，趙鳳聲失魂落魄地抽了一口，全是過濾嘴燃燒后的刺鼻味道。

顫顫巍巍再度點(diǎn)燃一根煙，趙鳳聲僵硬笑道：“我真希望你這故事是瞎編的?！?

“小燕雀說他見過你，在萬林的一處面包店，你還給他買了一個(gè)冰激凌，有印象嗎？”崔亞卿輕輕說道。

趙鳳聲腦海里立即映出小男孩的輪廓，飽滿額頭，蘋果臉，眼神不像同齡孩子那樣純粹，似乎帶了重重心事，每次望向自己，渴望中又帶有不安，趙鳳聲當(dāng)初還以為小男孩內(nèi)向害羞，沒太在意，原來小燕雀早已知道自己身份，那聲藏在肚子里卻不能說出口的爸爸，迫使他變成欲又止的小男孩。

他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而自己這輩子愛過的第一個(gè)女人，死了？！

趙鳳聲低下頭，大口抽煙，不停用手掌抓緊發(fā)根，一縷一縷的頭發(fā)大片掉落。

一抹蒼涼爬上心頭，層層綻開，蔓延到身體每處角落。

世間不是每一種悲傷，都適合用眼淚去傾訴。

崔亞卿安靜望著丈夫，沒有安慰。她明白，這種打擊，痛入心髓，需要用時(shí)間去等待。

過了良久，趙鳳聲終于抬起頭，面容枯槁，頭發(fā)散亂，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眸子變?yōu)槌嗉t，聲音似乎三天三夜沒喝水般沙啞，“二妮，苦了你了?！?

崔亞卿輕輕一笑，手心蓋住趙鳳聲的手背，冰涼入骨，崔亞卿卻不以為意，雙手握住丈夫的手掌，爭取給予最大的溫度，柔聲道：“后天就是羅弦月火化的日子，茫茫人海，相逢不易，如今生死兩別，再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趙鳳聲重重點(diǎn)頭。

崔亞卿提醒道：“金三角就不要去了，拖家?guī)Э诘募抑许斄褐?，稍有差池，你叫我們娘倆怎么活？你出了事，這個(gè)家可就完了。對(duì)了，順便把趙燕雀帶回來，哎！~趙家凈出些苦命的人，你父親二十多歲就坐上了輪椅，你媽積勞成疾英年早逝，你呢，十幾歲就沒有了家庭的關(guān)懷，小燕雀更可憐，六歲失去了母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趙鳳聲，你放心，趙燕雀沒人管，我去管，從今往后，我給他當(dāng)媽?！?

隨后又補(bǔ)充一句，“親媽?！?

趙鳳聲感受手掌傳來的炙熱溫度，心中一片滾燙，反手抓住妻子的手掌，呢喃道：“謝謝你了，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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