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青年口罩下的五官是畸形的,卻沒有斜眼,比舊人差了一些,鄭之覃沒生出欲望,他只是單純的想找個人聊聊天。
小青年是三連橋的居民,在這長大的,由于他長得丑,周圍差不多年紀的人就希望他沒事不要出來,免得嚇到游客影響景區(qū)名聲,家里也不想他亂跑被人欺負,他都是天黑才出來。
鄭之覃碰到他的時候,他剛出門。
這個小插曲里會帶來線索是鄭之覃意想不到的事。
小青年跟傻子一塊玩過兩三次,他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鄭之覃:“傻子平時的活動地點是哪?”
小青年有些警惕地攥了攥手里的口罩:“叔叔,你想干什么?”
鄭之覃西裝革履,儀表堂堂,他一笑,眼角的細紋都顯得成熟迷人:“我是作家,目前正在創(chuàng)作,他是我這次想要嘗試的類型,我想取點材?!?
小青年似懂非懂,看他的眼神滿是崇拜跟仰慕:“傻子到處瞎跑,沒有固定地點,我遇到他的那幾次都在晚上,不同的地方?!鳖D了頓,小青年說,“我只知道他家的地址?!?
“好孩子。”鄭之覃摸了摸他畸形的臉。
鄭之覃去了傻子家,他還沒走近就聽見了老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那是傻子的奶奶。
鄭之覃的眉頭一皺,傻子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跑出去玩了?他夾在指間的半根煙輕抖,一撮煙灰掉在石板上面,風一吹就散了。
不多時,鄭之覃坐在傻子家的堂屋,以他朋友的身份接過奶奶遞的一把花生。
“吃啊,吃?!崩夏棠掏?。
“好?!编嵵π?,八百年沒吃過花生了。
大概是鄭之覃的職場精英氣質很有震懾力,他也沒有騙人的理由,老奶奶信了他的話。
孫子終于有朋友了,老奶奶既開心又好奇,孫子傻了,怎么跟人做朋友。
鄭之覃說自己是攝影師,來這找靈感的,抓拍到過傻子的照片,就那么結識的,他還說傻子不能完全不懂,只要有耐心,是可以交流的。
老奶奶渾濁的眼神多了幾分質疑:“我孫子什么時候出去過?他一直在家里的啊,我給他鎖屋里呢。”
鄭之覃說笑:“他告訴我說他經(jīng)常出來玩,回回都是在您睡著以后,挺機靈的?!边@是小青年透露給他的,傻子傻,也不傻。
老奶奶聽得直愣神:“這個混小子!”
語氣是氣的,表情卻是十足的開心,孫子竟然還知道這么干。
鄭之覃從老奶奶的口中了解到,十幾年前傻子上初中,他跟平常一樣去學校,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渾身是傷,醒來就傻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祖孫兩人是近期才搬過來的,住的是親戚的老屋,老奶奶不對外說孫子的事,所以街坊們都不知道三連橋來了個傻子。
這也是任務者們這么難查到目標的主要原因。
老奶奶平時這個點是睡著了的,她今天吃多了稀飯,醒來上廁所,這才發(fā)現(xiàn)孫子不在房里,慌了神。
“天就要黑了?!崩夏棠虘n心忡忡,“鄭先生,您能帶我去找我孫子不?我怕再晚一些,路不好走?!?
鄭之覃吃掉手里的花生米:“我不清楚他在哪。”
老奶奶整個人都傻了:“我孫子每次不是您送回來的???”
鄭之覃搖頭:“他都是自己回來的。”
老奶奶布滿老年斑的臉上一片嚴肅:“不可能的,他不認得回家的路?!?
“自己家,能不認得嗎?!编嵵Φ馈?
老奶奶放在腿上的干枯手指顫了顫:“知道回家就好,知道回家就好……”
她擦了擦眼睛,嘆口氣:“我歲數(shù)大了,不曉得還能活幾年,就怕我不在了,他一個人過不下去,想給他找個媳婦,又怕禍害了人家,現(xiàn)在好了,他跑出去了還知道回來,自己回來,挺好的。”
老人碎碎叨叨老淚縱橫,鄭之覃陪她聊了一會,吃完那點花生就走了,傻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天一黑,三連橋的每個景點都多了層詭譎的色彩,很好藏人。
三連橋西南邊有一座舊女校的遺址,兩層的矮樓,在夕陽昏黃的光線下顯出一絲肅穆。
有三個任務者推開鐵門走了進去,層層的花圃中立著幾個秋千,中間有個小型的歐式噴泉,早已干涸。
學校的院子很大,三人花了很長時間才搜完,可惜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怎么辦?”小艾問道。
“下面我們已經(jīng)找完了,去上面看看吧。”小張擦了擦臉跟脖子上的汗,他們從外面一路走來,已經(jīng)很疲了。好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并不長,暗紅的木制樓梯顯然是后來粉刷過,在光線下微微反光。
“咚咚……”
他們踩著樓梯,有些木板已經(jīng)晃動,踏的時候要非常小心。
“管理處的人咋想的,樓梯都破成這樣了還不修。”隊伍里唯一的男士小元吐槽了一句。
“小心!”
一塊木板缺失,小元差點一腳踏空,幸好小艾在后面出聲提醒,小元不由再吐槽了一次管理處。
“我們把所有的教室都查一遍吧?!毙堈f道。
“行?!毙“f。
小元有些神經(jīng)兮兮:“快點了,天徹底黑之前我就得跑了,我上個任務是在幼兒園,全是小孩鬼,太嚇人了。”
他們透過窗戶的玻璃,向著教室里望去,里面很暗,勉強能看出里面并沒有人。
“這煩人的傻子,到底躲哪去了?”小元的情緒愈加煩躁。
小艾:“是啊,我們都是白忙活了一天。”
“我一口水都沒喝,人都快渴死了?!毙埜胶偷馈?
“那邊有個水龍頭,要不去那邊喝吧?!毙“南聫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正好有自來水,正好她自己也是有點口渴。
小張猛走過去,張嘴湊在水龍頭下,一手瘋狂轉動閥門,等了半天,卻一滴水都沒有。
“沒水!啊啊?。?!沒有水!?。 毙垰獾每煲罎⒘?。
小艾跟小元見狀,眼里的激動光彩都暗了下去。
水喝不成了,三人只能繼續(xù)查看,不多時,他們忽地停下腳步。
前面不遠的一間教室的窗臺上面,竟然放著一瓶礦泉水!
“哎?”
小元一愣,他跑過去,一把拿起水看了看保質期,發(fā)現(xiàn)還是新的。
“誰放這的?”他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轉開了瓶蓋,自己喝了幾口,想遞給其他人,小艾猶豫了一下沒有接,只有小張接過水,隨便喝了兩口。
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在一間教室的窗臺上面發(fā)現(xiàn)了一瓶礦泉水。
“呵呵……運氣不錯啊,又是瓶水?!毙≡闷鹚χf道。
小艾卻變了臉色:“你們看前面!”
三人連忙向前看去,只見前面的每一個窗臺上,都放著同樣的一瓶水,無數(shù)的礦泉水,詭異地整齊排列著,一直延續(xù)到很遠的盡頭。
這些水像是奇怪的路標一般,引導著三人不斷前行,他們走了很久,終于來到走廊的拐角處,他們轉過彎,發(fā)現(xiàn)前面教室的窗臺上空蕩蕩的,沒有水。
但他們的內心卻沒有一絲的輕松,因為就在他們不遠處的地上,一個人大咧咧的坐在那里,面帶傻笑,那微胖的身軀卻像鐘擺一樣,不斷的搖擺著。
“是他!”
“他就是那個傻子!我們找到了!”
面對幾乎喜極而泣的三人,傻子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一樣,他的腳邊放著十幾瓶礦泉水,而他只是自顧自的不斷擺弄著。
“你一瓶,我一瓶,你一瓶,我一瓶……”
他把一瓶水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再把一瓶水放在空空的對面,像是在跟什么人分水似的,不停重復著……
“喂!傻子,別玩水了,我們有事要問你?!毙≡鸬溃昙o輕輕的,這是他的第三個任務,經(jīng)驗不算多,那股子血氣還在。這個任務里尤其爆裂。
傻子不搭理,只是埋頭分水。
小元咒罵了句:“傻子,你能聽見嗎?”
傻子依然不理,小元的臉部因為憤怒變得有些扭曲,小張也很生氣,他們正想過去,小艾打斷了他們。
“讓我試試吧。”小艾說著就走到了傻子的面前,她蹲下身子,語氣溫柔地對著他說,“我們在找一個人,你知道人在哪,對嗎?”
傻子搖擺的身軀猛地一頓,他抬頭沖小艾齜牙咧嘴地笑起來,身軀又繼續(xù)搖擺。
就在小艾失望的想要起身的時候,傻子竟然拿起一瓶水,放在了她的面前,說道:“你一瓶!”
然后他又拿起另一瓶水,放在自己的腳邊,高興地說道:“我一瓶!”
緊接著,他抬頭看了另外兩人一眼,也分別將一瓶水放在他們面前:“你一瓶,我一瓶?!?
“你一瓶,我一瓶?!?
直到三人都分到水后,傻子才停了下來,臉上的微笑漸漸褪去,顯出一絲掙扎和不舍。
“好吧,也給你一瓶。”他就把一瓶水,輕輕的放在了三人旁邊空著的位置,仿佛那里還有一個人。
“你……你在給誰呢?那里沒有人啊?!毙“谎矍绑@悚的一幕嚇到了,她縮了縮脖子,開口問道。
“一個姐姐啊?!鄙底油犷^笑道。
“她……她在哪?”
“就是這里?。 鄙底又赶蚩帐幨幍奈恢?,那里只有他剛放的,那瓶孤零零的礦泉水。
……
三人沉默了,不知何時,一股寒意爬上了他們的腳踝,他們用恐懼和好奇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瓶礦泉水,卻沒有人說話。
“哦?!痹S久之后,只有小元沉疑了一聲,他蹲下來望著那瓶水,下一刻就緩緩地將水拿了起來。
小元是三人中膽子最大的一個,這種事也只有他敢做。
他在兩個女生驚訝的目光中,看了看手中的水,轉開瓶蓋,大口的喝了起來。
“咕嘟……咕嘟……咕嘟……”水瘋狂地涌入口中。
小張跟小艾都愣住了:“小元,你……”
很快兩人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小元根本就不是在喝水,而是在倒水,他的嘴雖然張著,卻沒有任何下咽的動作,水只是單純的倒進他的口腔。
當嘴里裝滿水之后,剩下的水就像溢出的瀑布一般,全部淌了下來,胸口的衣服早已完全濕透。
“嘩……”
小元就這樣一直倒著,周圍卻沒人再敢出聲,直到瓶里的水被徹底倒完,他才慢慢將瓶子放了下來,低下頭,口腔里的水順著他的嘴角,詭異的奔流而下,像是兩道細小的噴泉。
“謝謝?!彼€沒流干,他就含糊地對著傻子說了一句,由于嘴里有水,所以語氣只能模糊辨認,但有一點小艾和小張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謝謝”。
那是女人的聲音!
“?。⌒≡阋墒裁??”小張發(fā)出尖叫。
只見小元將空著的水瓶,一點一點地塞進喉嚨,他的嘴里不斷發(fā)出“呃呃”聲音,低沉得讓人毛骨悚然,可礦泉水瓶畢竟太大了,小李的臉上滿是痛苦,他的手卻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斷將水瓶下按,淚水從他血紅的眼角滑落。
他終于將整個瓶子都吞了下去了。
他的身體也隨之倒下,抽搐了一會,很快就沒了呼吸。
“觸犯禁忌了……”小艾不知所措地捂住嘴,顫抖著說,“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觸犯禁忌了……我不知道,我白天不是一直跟他呆在一起?!?
小張也不清楚,她的老隊友昨天就已經(jīng)死掉了,現(xiàn)在的兩個都是這個百人任務里認識的。
小艾和小張對視了一眼,兩人掉頭就跑。
但她們沒跑多遠就停住了腳步。不能跑,傻子還在那,好不容易找到的,她們要帶走他!
五點多,劉值敲鑼召集所有任務者,通知十一點在老地方開會。
那是最后的期限。
案子必須在那時候全部查清楚,程,關,葉三人出事前要做什么,為什么會被盯,他們又為什么遭到滅口,誰滅的口。
還有,那件事究竟做沒做成。
十幾分鐘后,鐘樓站滿了人。找到傻子的小艾和小張這兩個功臣都在一樓,她們經(jīng)歷過一場兇險后元氣大傷。
一樓的其他人有心安慰,卻做不到,他們都很焦慮。
鐘樓二樓,程金的尸體晃一下,傻子也跟著晃一下,他和陳仰那晚見到的一樣,眼睛使勁蹬大,舌頭往外伸長。
“前天夜里,你學程金,是不是想告訴他老婆,他出事了?!标愌鲈噲D跟傻子溝通。
傻子的身子晃來晃去。
陳仰又說:“老哥,你有看到是誰把他吊起來的嗎?”
傻子還在晃。
“你悄悄跟我說,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我不告訴別人?!标愌鰷惤謸踉谧爝?,擺出小孩子做游戲的架勢。
傻子依舊在晃啊晃,沒有絲毫要說點什么的意思。
陳仰不行了,他抓著朝簡的手退開點,讓其他有想法的隊友上。
結果十幾分鐘下來,不管誰問,問什么,傻子全是一個樣,流口水傻笑。天王老子來都沒用。
氣氛變得又燥又爆,像是有無數(shù)扎著火把的箭在亂射,隨時都有人中箭燒起來。夜色有點濃了,風把木窗刮得哐哐響,一個打火機飛向傻子。
打火機即將砸到傻子后腦勺的時候,被一只看似柔軟無力的手抓住。
喬小姐捏著打火機:“誰的?”
沒人承認。
喬小姐眉梢輕挑,妖媚至極:“小孬種。”
樓梯口的人群里響起一道粗重呼吸,一男的沖上去,敞開的皮夾克里胸肌鼓起,殺氣騰騰,顯然不是想要好好說話。
所以喬小姐就笑了,那男的呆了下,一截雪白長腿從他瞳孔里掠過,他鼻腔一熱,襠部倏地一陣劇痛。
殺豬般的嚎叫在二樓震響,一樓的男同胞們雖然不知道樓上的具體情況,但能從那聲慘叫里感受到什么,紛紛覺得涼颼颼的。
喬小姐理了理旗袍,她跟傻子說了幾句話,無果,于是她就踩著高跟鞋走向陳仰,幽怨道:“小仰仰,傻子不喜歡我這個大姐姐。”
“他也不喜歡我這個弟弟?!标愌鰜硪痪?。
喬小姐抽抽嘴,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朝簡,話是對陳仰說的:“我有點煩,下樓抽根煙?!?
任務者們不約而同地讓開,喬小姐懶散地道謝,女孩子都紅了臉。
清脆的噠噠噠聲一路蔓延到鐘樓出口,誘人的香水味在空氣里打著旋,久久不散。
接下來,樓上樓下的男女老少輪流上,誰都搞不定傻子。
陳仰坐在樓梯上面,頭疼欲裂,肚子里的臟話一筐接一筐的出生。
“要不你試試?”陳仰看向身邊的朝簡,他自問自答,“不行,你不能參與?!?
朝簡喂了個奶片到陳仰嘴里:“不要急?!?
話落,朝簡的眉骨輕抽,這是廢話,陳仰不可能不急。
朝簡上次見陳仰這樣,還是在他重置前的最后一個任務里,那也是審核任務,所以他的狀態(tài)就是這樣。那時候的朝簡也差不多。
現(xiàn)在朝簡是個旁觀者,這一局他只能是外人。
當天邊最后一絲光線快要消失的時候,傻子說話了,他說:“躲貓貓?!?
“什么躲貓貓?”大家都很懵。
“躲貓貓……”傻子往外面走,嘴里一遍遍地重復那三個字,“躲貓貓……躲貓貓……躲貓貓……”他被人攔著,聲音變得尖銳,“躲貓貓!”
“躲貓貓!”傻子蹦跳了幾下,兩只圓眼睛一眼不眨地瞪著不讓他下樓的眾人,“躲貓貓?。。 ?
“好好好,我們陪你躲貓貓?!彼腥硕碱A感到了什么,他們快速分散,隨便找個地方待著。
陳仰不擔心傻子跑丟,多的是人跟著他。
因此大家都走了以后,陳仰就拉著朝簡回了鐘樓,直奔二樓。
程金的尸體不需要維持原樣了,他把人放下來,讓朝簡幫忙摳出木盒。
打開木盒前,陳仰有不少猜測,他猜里面都是銅錢,或者是別的玉器小玩意之類,沒想到竟然是空的。
空木盒,程金偷來干什么……
陳仰想不通,他搓了把臉,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來得及嗎?”
朝簡沒回應。
“來得及?!标愌錾詈粑?,“走,看看傻子去?!?
天色很暗了,傻子沒有跌倒摔跤,他在紀念館里跑來跑去,看樣子他對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很熟悉,經(jīng)常來。
偷偷跟著傻子的隊伍逐漸減少,他們在陪傻子躲貓貓,不能開手電照明,視力不行的就放棄了。
等傻子從紀念館最西邊跑到最東邊的時候,他后面的尾巴只剩下十多個人。
陳仰腳前的草藤被朝簡踢掉,他看了眼越來越沉的夜色,不知道傻子還要跑多久,但愿是他猜的那樣,能有收獲。
“傻子不跑了?!焙竺嫱蝗粋鱽磬嵵穆曇?。
陳仰立即瞇眼望去。
傻子停在一處假山前,他兩只手扒著山石,脖子伸進去,驚喜地叫道:“嘿嘿,找到你了!”
大家分成兩隊,快速包住假山,結果里面什么都沒有。
隊伍里掀起了謾罵聲,陳仰也罵了幾句,他把朝簡拽到假山后面,抱著對方發(fā)泄了會情緒才好受一點。
傻子繼續(xù)跑,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陳仰也看不見了,他被朝簡牽著走。
陳仰不知道傻子跑到哪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傻子發(fā)出跟前一次一模一樣的驚喜聲音:“嘿嘿,找到你了!”
此時只有七八個人分開躲在柱子后面,他們身心俱疲,都沒動,以為傻子還在玩。
然而就在這一刻,誰都沒想到站在一個小房間門口的傻子被推倒在地,一道身影踩著他的腳跑開。
傻子疼得哭叫,他跟個孩子似的在地上打滾:“壞人!我要回家告訴奶奶,讓她打你屁股!”
陳仰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手電照過去,那是個女的,腿上有傷,跑得一瘸一拐,體型偏瘦,穿一身紫色沖鋒衣。
那女的拐過走廊,側臉在陳仰的光線里一晃而過。
“她是……”陳仰的腦子飛速運轉,他找到對應的信息,眼皮狂跳,“關小云,她是關小云!”
“快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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