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陳仰是絕對不看的,不小心點(diǎn)到也會以最快的手速關(guān)掉,現(xiàn)在只能忍著害怕翻看。
此一時彼一時。
然而論壇的帖子……
說說我這些年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些鬼
那晚下班我差點(diǎn)坐上靈車
千萬不要一個人住——我背上有鬼
……
陳仰觸著手機(jī)屏幕的指尖一涼,算了,還是不看了。
“扣扣”
敲門聲突如其來,陳仰嚇一跳:“誰?”
門外的人因?yàn)樗@一聲警惕懵了下:“早早,是我啊,我是你武叔?!?
陳仰聽到這個稱呼,也懵了懵。
他媽還在世的時候,說他是個早產(chǎn)兒,在她肚子里待的不老實(shí),早早就出來了,她便給他取了這么個小名。
很久沒人這樣叫他了。
武叔才從外地回來,自己家門都沒進(jìn),直接來了陳家。
“早早,你這出來了就要好好的,”武叔沒坐,就站在客廳,啪嗒抽著煙,“你過了年也才二十六,年輕著呢,還年輕?!?
陳仰看出中年人的欲又止:“叔,你有話就直說吧?!?
武叔擺手:“沒什么,真沒什么的?!?
悶聲抽幾口煙又說:“是我家那丫頭,她有個對象?!?
“不是你進(jìn)去前談的,是你出事的第二年秋天,兩孩子是大學(xué)同學(xué),感情一直很好,兩家商量了明年六一結(jié)婚?!?
陳仰愣怔一瞬,明白了中年人這趟上門的目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武叔盡量把話說的溫和:“你們一起長大,你到哪我家丫頭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從小到大你也是真的疼她,可你們再好也過去了,你說是不?”
陳仰笑道:“叔,我都懂?!?
這個父親急急忙忙過來,是擔(dān)心他借著昔日的情分糾纏自己女兒,胡攪蠻纏,耽誤她幸福。
說到底還是擔(dān)心他有并發(fā)癥,植物人痊愈,身體機(jī)能方面難免信不過。
能理解。
其實(shí)陳仰真沒那心思。
原本出院后就沒想再跟武玉碰面,這么長時間不見了,一個是與社會脫節(jié)的無業(yè)游民,一個是職場人士,也沒什么共同話題。
如今多了個身份號,攤上隨時都會死的任務(wù),更是連談情說愛找個人過日子的想法都沒了。
武叔得到想要的答復(fù),一時也是感慨萬千:“早早,你是好孩子,學(xué)習(xí)好又懂事,將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出事也是因?yàn)槌砍浚宥贾?,就是你嬸嬸她……?
沒往下說,他嘆口氣:“哎,以后有困難就跟叔說,叔能幫的都會幫你?!?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對了,小玉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她知道了會來找你的,那孩子沒你懂事,你……你在她犯糊涂的時候提醒著點(diǎn)?!?
“叔,你放心吧,我會的?!?
陳仰一再保證會祝他那個小青梅幸福,并且保證在她找過來時不會由著她胡來,才把武叔送走。
活著就離不開人情世故。
陳仰因?yàn)檫@個牽扯到陳年舊事滄海桑田的小插曲,有點(diǎn)累,不怎么想出門了,更是生出了活在任務(wù)世界也不錯的微妙念頭,一閃而過。
門還是要出的。
陳仰壓下懨懨的情緒,空著手出去,采購一圈大包小包的返回。
張琦的電話就打進(jìn)來了。
陳仰正在往新買的大背包里放東西,一看是他的電話,連忙停下手里的活接通。
“琦哥?”
“老弟,果然是你!”張琦高興的哈哈笑,“我手機(jī)落屋里了,回來見到一未接來電是陌生號碼,尋思可能是你打的,沒想到真是?!?
“怎么樣,出來后是不是覺得跟社會沒脫節(jié),都跟得上?”
陳仰咳一聲:“這個先不提,我想問你個事。”
張琦還在笑,很好說話:“你問?!?
“我能去看李躍嗎?”陳仰說,“我想去一趟康復(fù)院,有些話我想自己跟他說?!?
張琦來一句:“那是哪個?”
陳仰的呼吸窒住了。
“木字頭,下面一個子,跳躍的躍,李躍。”
大白天的,自己家里,陳仰背上出了一層冷汗:“他是我的主治醫(yī)生?!?
“說什么呢,午覺沒睡醒還是怎么跟我開玩笑,”
張琦吃著什么,聲音模糊:“你的主治醫(yī)生一直是孫文軍,哪來的李躍?!?
陳仰耳邊嗡嗡響:“那是我記錯了,不是我的主治醫(yī)生,是其他病房……”
張琦說:“整個a區(qū)的醫(yī)生就沒有姓李的?!?
陳仰呆呆的坐著。
那頭的張琦見半天都沒聲了,他擔(dān)憂的對著手機(jī)大聲喊:“怎么了這是?老弟?喂?喂!還在不在?老弟?”
“沒事。”
陳仰抿了抿發(fā)顫的唇,克制著不讓自己的聲音也顫:“琦哥,你在康復(fù)院嗎?我想過去找你聊聊?!?
張琦也沒問聊什么,猜是這老弟剛出院,思想建設(shè)沒做好,家里又沒人能幫他才找的自己。
“我這會調(diào)班在外頭辦事呢,你把你的地址發(fā)給我,等我忙完了就去你那?!?
“好,你先忙?!?
陳仰發(fā)完地址就枯坐在椅子上,背包也不裝了,眼神失焦,整個人猶如泡在冰水里,身上的體溫持續(xù)下降。
傍晚的時候,張琦拎著兩簍子水果來了。
陳仰換下了汗涔涔的濕衣服,把按照記憶畫出來的李躍給他看:“琦哥,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
張琦搖頭:“沒見過?!?
陳仰不說話了。
張琦湊著瞧了瞧,畫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老弟竟然還有這手藝,他好奇道:“這誰???a區(qū)的哪個病患?”
陳仰臉白得不像個活人。
琦哥是a區(qū)保安,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李躍這臉。
張琦關(guān)心的說:“老弟,你氣色怎么這么差?”
“沒睡好?!标愌鲑M(fèi)力牽動了一下臉部肌肉,“琦哥,你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忙活,你不用管我。”
張琦看他這樣,真怕他走兩步就昏厥過去。
陳仰剛被張琦塞了個橘子,就“嗖”地一下跑去房里。
“老弟啊,你這是做什么,慢點(diǎn)!”張琦緊張的,老父親的心又冒出來了。
陳仰從房里出來,手上拿著《量子論之意識與世界的關(guān)系》。
“琦哥,你還記不記得,這本書是誰在我出院的時候,送給我的?”
當(dāng)時李躍把書送給他那會,張琦就在走廊上面,伸脖子看了,還跟他點(diǎn)頭打了招呼。
然而張琦卻說:“這不就是你自己的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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