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晚膳后祁驍倚在暖閣中的貴妃榻上怔怔的出神,百刃怕他還在想方才的事,故意拿旁的話來混:“太子……我聽說這邊小定時候娘家也要擺筵席下請?zhí)?可是真的?”
“什么?”祁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百刃,“什么請?zhí)俊抱靑qiku.
百刃一笑:“我是說柔嘉小定的時候,我府上是不是也要下請?zhí)??還是只是賀家那邊操辦?”
祁驍點點頭:“你這邊也得辦,南邊沒這規(guī)矩?”,百刃搖頭:“在嶺南根本就沒有小定一說,就是批八字也不是這樣批的,而是將女兒的八字請去,放在男家祠堂的神案上,放三天,男方家中上下無事,一切安好,那就說明這女兒命相同他們府上人不相克,如此就可以做親了?!?
祁驍笑了:“這倒是方便,只是萬一那男方家里有人要從中作梗,故意鬧出些是非來,豈不是毀了一樁好姻緣?”
百刃搖頭一笑:“那使壞的人自己要小心,方才我跟你說過的我那個小姑姑,她就曾遇見過這樣的事,小姑姑襁褓中就跟張家如今的家主定下了娃娃親,后來兩人長大了,張家來求娶,就將我小姑姑的生辰八字請了去,偏生我那姑父有個極惡毒的繼母,不想讓他娶上郡主,自己吃了些藥,在合八字的那幾天鬧神鬧鬼的?!?
祁驍輕笑:“然后呢?”
“然后當(dāng)時的張家的家主,就是我姑父的父親,直接將那填房送回老家讓她避禍去了?!卑偃薪器镆恍Γ皬埣壹抑饕恢毕胪覀兏辖Y(jié)親,哪里肯因為這婦人鬧鬼就丟了這份好姻緣,她不是說我小姑姑克她么,那就將她送走好了,永遠(yuǎn)不相見,自然克不著她。前幾年張家的老家主沒了,那婦人在老家活不下去,小姑姑和姑父就將她接回來了,那幾年她吃盡了苦頭,回來后安分的很,再也不敢提小姑姑克她的事了?!?
祁驍心中一動,他以前是真沒聽說過嶺南還有這樣的風(fēng)俗,張家家主為了讓自己兒子娶上郡主連自己的太太……雖然是填房吧,那也是正房太太,連自己的太太都能送走,可見這在嶺南并不是什么特別的事。
祁驍看向百刃,要是仿著這個先例,好生計劃一番,來日沒準(zhǔn)能將百刃的母親也接到這邊來……
柔嘉已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百刃在嶺南唯一的牽掛也不過是嶺南王妃了,若能將王妃也接來,那不管是百刃還是自己,想對嶺南下手,都不會再有顧慮。
不過這個想的簡單,真的按法施為起來一定有不少難處,頭一個嶺南王就不會同意,先不說將來那樁婚事能對他有多大的誘惑,只是讓嫡系一脈全部進(jìn)京,這就犯了大忌,百刃是他在皇城中的質(zhì)子,王妃又何嘗不是百刃在嶺南的質(zhì)子呢?一旦失去了這張王牌,誰知道百刃會做出什么事來,嶺南王當(dāng)初放心讓百刃來皇城是欺他無依無靠,但百刃今非昔比,一直同皇帝有著一定的默契不說,還跟自己有了這層關(guān)系,同賀家又結(jié)成了姻親,腳跟已穩(wěn),萬一說動了皇城中人,尋上什么由頭,借上幾萬兵殺回嶺南去,奪了嶺南王的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祁驍自己就曾想過,若來日自己先百刃一步登上皇位,那要做的頭一樣事就是出兵壓境,逼勒嶺南王傳位于百刃。
若是反過來,按著自己之前的想法來,將王妃接到京中,真的助百刃殺回去,讓百刃先自己一步順利繼位成為下一代的嶺南王,那對自己日后大事,無疑也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太子……太子?”百刃見祁驍半晌不說話忍不住推了推他,小聲道,“怎么了?”
祁驍一笑:“無事,頭次聽說這樣的風(fēng)俗,有些訝異罷了,給哪家散帖子你心里可有數(shù)?說出來我給你看看有無遺漏?!?,這只是祁驍一時興起的一個念頭,還沒有周密的計劃過,萬一來日計劃無法實行或是失敗,更讓百刃難受,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祁驍不準(zhǔn)備同百刃透露一個字。
百刃沒有分毫懷疑,仔細(xì)的想了想同祁驍慢慢的說了起來,祁驍含笑聽著,時不時的提點他幾句。
嶺南王府中,康泰屏退眾人,小聲急道:“怎么了?不就是因為皇后娘娘請我們?nèi)m中么?你怎么就跟百刃吵起來了呢?”
百刃性子一向內(nèi)斂,輕易不動怒,文鈺也是吃準(zhǔn)了這點才敢一步步的試探,沒想到百刃今天突然就發(fā)作了自己一頓,雖沒當(dāng)著人,但這哪里瞞得住,文鈺臉上羞臊,不耐煩的嗯了一聲:“你還說……都是為了給你爭一口氣,讓他發(fā)作了我那一頓,其實……我也不想讓你進(jìn)宮,馮皇后如今不得帝心,同她走得近沒什么好處,我只是看不慣百刃那副樣子,故意說了幾句,誰知他跟吃了炮仗似得,說惱就惱了,劈頭蓋臉的數(shù)落了我一頓,哼……果然是腰桿子硬了……”
康泰心中一動,猶豫道:“不過是進(jìn)宮一趟……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多事吧,你不也說了么,就是進(jìn)宮長長見識,有什么呢?”
文鈺擺擺手:“你不懂,咱們要多結(jié)些善緣不假,但這皇后娘娘就算了吧,自去年二皇子惹了百刃這喪門星后,馮皇后這一脈就接連倒霉,到現(xiàn)在都沒翻過身來,實在沒必要上趕著去巴結(jié)她們,白費功夫,我同百刃這樣小爭小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日我陪個罪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柔嘉那邊你依舊同往常一樣就行,以后她就是賀家的人了,不可得罪深了。”
康泰撇撇嘴:“之前斗了這些年,我討好她一兩天,她就能將前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