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專注地看了一會兒,低下頭看看自己臟兮兮的爪子,跑到溪水邊,用四只爪子踩著水玩。
辛洛不耐煩地?fù)]揮手,“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把我衣服濺濕了?!?
小角聽話地往遠(yuǎn)處走了點(diǎn)。
辛洛坐在石頭上看它玩水,陽光灑落在水面,點(diǎn)點(diǎn)銀光。小角不停地躍起落下,銀光變幻得更加劇烈,籠罩在它身周。
“喂,你明明是純白色的,怎么現(xiàn)在變得灰撲撲的,連爪子都變成了灰色?”
小角聽到她說話,立即停下,卻不明白她在說什么,歪著頭,迷茫地看著辛洛,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喂,說話啊!”
辛洛撿起一塊碎石頭扔到它面前,水花濺了小角滿頭,小角卻只是把頭慢慢歪向了另一邊,依舊傻乎乎地看著她。
辛洛喃喃說:“真是個(gè)傻子!”
卻不知道她究竟是覺得問小角要答案的人傻,還是覺得小角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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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
風(fēng)從山林吹來,帶著絲絲清涼,驅(qū)散了夏日的炎熱。
辛洛和小角一前一后從后門回到獸醫(yī)店的后院,看到紫宴仍然沒有離開,和疤晟坐在飯廳里,一邊喝酒,一邊玩牌。
疤晟坐沒坐相,身子歪歪扭扭,一只腿屈起踩在椅子上,一只腿耷拉在地上。
邵逸心雖然只有一條腿,卻不管打牌,還是喝酒,一舉一動都文雅風(fēng)流,讓人完全忽略了他的殘疾。
辛洛站在院子里,平心靜氣地打量著這位死而復(fù)生的“故人”。
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gè)風(fēng)姿倜儻、語風(fēng)流的花蝴蝶。
一模一樣的出眾容顏、一模一樣的攝人風(fēng)華,但一切又截然不同。
當(dāng)年的紫宴猶如盛開在絢爛陽光下的緋紅桃花,一顆七竅玲瓏心、一雙多情桃花目,迎著疾風(fēng)在萬丈紅塵里翻云覆雨;如今的邵逸心卻像是寂寂月色下獨(dú)自綻放的一樹白梨,一顆心歷經(jīng)劫難,一雙眼看破紅塵,在歲月的塵埃里安然自處。看上去更溫潤柔和了,可實(shí)際冷眼冷心,整個(gè)人猶如玉石般清冷堅(jiān)硬。
邵逸心早已經(jīng)察覺辛洛的目光,卻沒有理會,直到一局牌打完,他才含著笑抬眸看向她,視線落在小角身上時(shí),驟然陰沉。
疤晟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小角背上的傷口和血跡,急忙扔下牌沖出來,大呼小叫地問:“怎么回事?你打的?為什么下手這么狠?你想打死它嗎?”
辛洛一臉漠然:“是我打得又怎么樣?”目光卻是越過疤晟,看著邵逸心。
“我……”
疤晟瞪著辛洛,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拍滅她囂張的氣焰??墒?,他不敢。他不但打不過辛洛,更打不過吃里扒外的小角。
小角似乎覺得他靠得太近了,沖著他呲牙嗚鳴,警告他后退。一轉(zhuǎn)頭,卻奴顏婢膝、小心翼翼地往辛洛腿邊湊,看她沒有轟開它,一臉心滿意足。
疤晟痛心疾首,養(yǎng)了這么個(gè)傻貨,上趕著任打任罵,他能有什么辦法?
疤晟放軟語氣,陪著笑對辛洛說:“下次下手輕一點(diǎn),小角再喜歡你,畢竟是頭畜生,萬一把它激怒了,惹得它兇性大發(fā),吃虧的是你。”
邵逸心笑盯著小角,淡淡說:“阿晟說的不錯(cuò),只是頭畜生,什么都不懂?!?
辛洛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角是小角、辰砂是辰砂,他沒把小角當(dāng)做辰砂。
辰砂不會是非不分、敵友不辨,如果小角一意孤行地維護(hù)敵人,他也不會手下留情,必要時(shí),他會連小角一起殺了。
辛洛拍拍小角的頭,面無表情地說:“希望你的另一條腿能平平安安陪著你進(jìn)棺材,也希望你不要改名叫‘少二心’。”
邵逸心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目光森冷地盯著辛洛。
辛洛摸著小角的頭,淡然地看著邵逸心,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有本事現(xiàn)在就來殺了我啊”!
邵逸心風(fēng)度翩翩地站起來,對疤晟禮貌地說:“我要回去了,今天玩得很開心,謝謝款待?!?
他拿著一根簡易的醫(yī)用拐杖,靠著一只腳朝外面走去。
畢竟是2a級體能,行動間沒有絲毫阻滯,一舉一動依舊優(yōu)雅,完全不像是一個(gè)只剩下一條腿的人,可是看到本該是左腿的地方變得空蕩蕩了,越發(fā)讓人覺得詭異。
疤晟惋惜地呆看了一瞬,急急追出去。
“逸心,我送你回去?!?
外面?zhèn)鱽盹w車啟動的聲音,不一會兒,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紫宴終于離開了!
辛洛緊繃的身體驟然松弛,竟然有些脫力,不得不一只手扶著小角的頭才能站穩(wěn)。
她的目光落在墻角的回收箱上,被小角踩壞的機(jī)械腿硬邦邦地頂著箱蓋探出一截。露出的恰好是一只腳,鞋襪都在,猶如真腳,看著又凄涼又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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