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關(guān)閉。
議事廳里鴉雀無聲,只有沉重的喘息聲。
左丘白臉色慘白、眼睛發(fā)紅,雙手不受控制地輕顫,似乎完全不肯相信封林已經(jīng)異變死亡。
辰砂和紫宴都表情悲痛、沉默不,就連平時和封林關(guān)系不好的棕離和百里蒼臉上都露出了哀戚之色。
大家從小一起長大,成年后因為利益和政見不同各自為政、越走越遠,封林卻好像總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他們依舊像小時候一樣和睦相處。她看著剛強,卻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旦遇到事,總會心軟偏幫弱勢一方,就是棕離和百里蒼也受到過她的幫助。
棕離想到前幾天他還和封林在醫(yī)院里冷嘲熱諷、打嘴仗。
百里蒼想到他被辰砂刺傷,封林送他去醫(yī)院,跑前跑后幫忙……
就算沒有突失好友的悲痛,也生了兔死狐悲的悲涼。
他們都是a級以上的體能者,也就是說他們都有可能像封林一樣,某個時刻突然異變,最終身首異處。
左丘白看向楚墨。
楚墨坐得筆挺,眉眼溫潤、翩翩公子,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左丘白悲怒交加,慘笑著說:“楚墨,封林死了!”
楚墨沒有反應(yīng),像是一座玉石雕的人像般一動不動。
左丘白憤怒地大吼:“你為什么不肯接受她?既然不肯接受她,為什么又從小到大處處讓著她,對她有求必應(yīng)?”左丘白猛地抓起手邊幾本厚厚的法典書砸向楚墨,“你還不如對她壞一點,讓她對你徹底死心!”
法典書呼嘯著砸向楚墨的頭,楚墨依舊一動沒有動,連眼睛沒有眨一下。法典書只是虛影,穿過他的頭,飛了出去,消散在半空中。
左丘白對殷南昭欠了下身子,“抱歉,我身體不舒服,必須暫時退出會議?!闭f完,立即切斷了通訊信號,全息虛擬人像消失不見。
議事廳內(nèi)寂靜無聲。
殷南昭的目光掃過剩下的幾個男人,“封林突然逝世的消息對諸位的沖擊肯定很大,對聯(lián)邦的沖擊會更大。消息暫時封鎖!封林還沒有指定繼承人,第二區(qū)的爵位該怎么辦,封林的責任和權(quán)力又該怎么辦,請諸位仔細考慮后,二十四小時內(nèi),提交一份應(yīng)急方案。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
所有人站起,默默地離開議事廳。
“辰砂。”殷南昭突然出聲,叫住了辰砂。
辰砂站定,安靜地等著殷南昭說話。
“你看著點楚墨,他的反應(yīng)不太對?!?
“明白?!背缴皩σ竽险丫戳艘欢Y后,立即去追楚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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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南昭回到臥室,駱尋已經(jīng)洗完澡。
她呆呆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魂游天外的樣子。
殷南昭從背后擁住她,輕輕地吻她的側(cè)臉。
生命無常,誰都知道,可當這無常發(fā)生在身邊,發(fā)生在熟悉的人身上時,卻不是懂得道理就可以想通的。
殷南昭早已經(jīng)看慣生死,連自己的命也不甚在意,但也許因為現(xiàn)在心里有了牽絆和眷戀,他竟然在十六歲之后第一次對生命的無常生了敬畏。
駱尋自責地低語:“也許再多注射一些鎮(zhèn)靜劑就能救下封林,我出門時為什么沒有帶上醫(yī)藥包?”
殷南昭沒有吭聲,只是按了下個人終端。
安教授的全息虛擬影像出現(xiàn)在房間內(nèi),他站在實驗室中,頭發(fā)蓬亂、表情哀傷,顯然也在為封林的死亡悲慟。
駱尋的視線終于有了焦點,對安教授急切地說:“我覺得應(yīng)該取消十五分鐘黃金搶救期的限制,南昭最近一次異變已經(jīng)證明即使超過十五分鐘也有可能變回人?!?
安教授語重心長地說:“根據(jù)執(zhí)政官的描述,他最近一次異變自始至終沒有失去神智。因為想要救你的強烈意志,他一直很清醒。而且,執(zhí)政官是傳說中的4a級體能,人類歷史上第一個4a級體能者,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一個。他的體能和意志力都非常人可比,在沒有徹底研究清楚前,執(zhí)政官的病例只是給我們的研究指明了方向和希望,不能把個例套到所有病例中,否則會造成無法預(yù)估的傷害。駱尋,你要明白,異變本身的傷害固然可怕,可其實異變獸毀滅性的瘋狂攻擊才更可怕,在沒有研制出能讓異變獸恢復(fù)平靜的鎮(zhèn)定劑前,取消十五分鐘的限制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延長所有人的痛苦。”
駱尋想到白鳥不死不休的瘋狂攻擊,不得不承認安教授說的很對。
如果不能讓它平靜下來,即使把它抓住、關(guān)進了籠子,它依舊會像撞擊飛車一樣不停地撞擊籠子,直到死亡。但是,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明明希望就在前面,他們卻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走過去,只能看著死亡發(fā)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