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尚有器官可用,隨意拿取,以供移植……”
“若器官不可用,隨意解剖,以供各位新老大夫、學員,研究使用?!?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一約既定,永無反悔!”
聲音清越,字字鏗鏘,驚得滿街人眾目瞪口呆。
身體發(fā)膚何等珍貴之事,鳳無憂就這樣將自己的身體交待出去了?
他們驚疑之中,鳳無憂早已喝道:“拿紙筆來!”
千心早愣住了,聽了鳳無憂的話竟未反應(yīng)過來。
鳳無憂瞪她一眼:“還不快去?”
“娘娘!”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卻并未前去,而是低低悲叫了一聲。
“執(zhí)行本宮命令!”鳳無憂喝道。
千心咬著嘴唇,終究一跺腳,大聲道:“遵旨!”
說著,快速跑去一邊,拿了全套的筆墨紙硯過來。
鳳無憂執(zhí)筆在手,將自己方才所說盡數(shù)寫了下來,又伸手一掣,將身邊燕衛(wèi)腰間佩刀摘下,在拇指上快速一劃。
不等血液涌出,便狠狠按在寫好的詔書之上。
“印來!”鳳無憂喝道。
千心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印,卻是鳳無憂燕云的皇后小印。
鳳無憂頭也不抬,又將這枚印信按在了血指印的旁邊。
做好這一切,鳳無憂將紙?zhí)崞穑唤o聶錚:“將此詔書謄寫一百份,張于城中各出入門口,通衢要道!”
聶錚下意識接過詔書,卻只覺得手中如有千斤重。
他清楚地知道,鳳無憂此約一立,那是萬難反悔了。
鳳無憂看他一眼,有些嫌棄,道:“還不去?”
聶錚心頭五味雜陳,想說什么,卻竟然說不出來。
正在他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忽聽一道聲音笑道:“如此熱鬧的事情,怎么能不等著本神子?”
賀蘭玖不知何時早已處理完里面幾位重傷之人出來,也不知聽了多久。
他走上前從聶錚手中拿過詔書,瞄了一眼,笑道:“本神子乃是天下神醫(yī),這等造福醫(yī)道之事,豈可讓你一個人出盡了風頭?讓讓……”
他推了一下聶錚,走到鳳無憂放置筆墨的桌子邊,伸手拿起鳳無憂方才用的那支筆,龍飛鳳舞寫下自己的名字,又如同鳳針憂一樣弄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上一個鮮紅的指印。
鳳無憂目光微動,似要出聲,卻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地望著賀蘭玖。
她一個現(xiàn)代人,又是部隊中出來的,器官捐獻于她只是尋常事,沒有一點心理壓力。
可是賀蘭玖不同,他是這里的人,從小根深蒂固的觀念都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傷。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也做出了捐獻遺體的承諾,這于他而,得克服多少心理障礙?
賀蘭玖看了看自己簽的名字,似乎很是滿意,吹了吹紙紙,再次交給了聶錚。
“行了,拿去掛吧?!?
然而聶錚看著賀蘭玖的舉動,早已知道了自己方才那說不出的情緒翻涌該如何排解。
他接過紙張,卻并沒有離開,而是單膝下跪,高聲說道:“娘娘,臣斗膽,也請在詔書上具名!”
身體固然是重要的,可是,鳳無憂這樣尊貴的身份都能舍棄,他們身為鳳無憂的下屬,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況且,他們這些人的職責便是守護鳳無憂,輔佐鳳無憂,此時不出力,更待何時?
這么想著,目中神色更是堅定,明亮得幾乎耀人。
鳳無憂尚未來得及說什么,只聽撲通又跪下兩聲。
千心千月一左一右,齊聲說道:“臣千心(千月)愿追隨娘娘,請娘娘允屬下具名!”
千心千月之后,又是撲通連片聲響,跟隨在鳳無憂身邊的云衛(wèi),燕衛(wèi),跟著她打過仗,出生入死過的人,齊齊下跪,聲震半空:“臣等愿追隨娘娘,請娘娘允臣等具名!”
再之后,忽有一人大步上前,揚起袖子喝道:“這些軍爺們都肯為醫(yī)道獻身,我身為大夫,學員,又何惜此身?娘娘,臣也愿具名!”
一聲落下,醫(yī)護學堂的成員們紛紛下跪,只覺渾身上下都是熱血,紛紛喝道:“為醫(yī)道進境,何惜此身?臣等也愿具名!”
滿街百姓直看得目瞪口呆,卻又莫名心潮澎湃。
他們有些不明白,他們今日明明來興師問罪,追責醫(yī)護學堂擅動亡者尸首的,可為何,竟會演變成如此情況?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