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魔鬼,只要有人能接受他的邏輯,就不能算是魔鬼。
可當(dāng)魔鬼六親撇棄,生死不論,行徑超乎人性,絕無理性。被裹挾其中的人,難免受沖擊。
“你在想——”陸靳霆抬手摘下面罩,鼻尖上綴滿哈氣的水珠,下頜冒出青灰的胡茬,喉結(jié)因削瘦更突兀尖銳,吐出一個字,喉結(jié)起伏一下,如刀般直剖她內(nèi)心。
“你永遠無法理解我。”沒了面罩供養(yǎng),他呼吸粗重得仿佛衰竭。
“我曾經(jīng)也無法理解?!?
江夏直白地鄙棄不信,荒唐無恥。
陸靳霆對她有讀心術(shù),時刻掌握她,“我不騙你。那時日日翻閱心理書籍,看到把人性知悉了,旁人心思我一眼看穿,自己卻絕望?!?
“找不到一條理論來驗證我對你的情感,執(zhí)著,它變化得無聲無息,等察覺確認時,除了狼狽出逃,毫無懸崖勒馬的余地。”
江夏目光死死盯著他,胸口急促,“什么意思?”
陸靳霆胸膛沉沉浮浮,床頭儀器數(shù)值跌蕩,報警燈閃得灼目。
他狀況比冰島更糟,長語句后氣若游絲,顯然不適宜交談。
江夏有一瞬猶豫在走與不走之間。
她對陸靳霆毫無好奇心。那四年種種,再深的緣由于她而,不過是給苦難冠上漂亮的托詞,但陸靳霆指的不像是那四年。
是更遠。
她問,“什么時候?”
“你準(zhǔn)備和訂婚沈黎川。”
那時,她闌尾炎出院三個月。
江夏回想起,“你真惡心?!?
陸靳霆喘息紊亂,好半晌平復(fù)下來,嗓音嘶啞,干澀到可以觸摸到痛苦。
“的確惡心。所以我訂婚宴親手把你交到沈黎川手上,逃了三年,依舊無法遏制,惡心至極?!?
不僅惡心,他還恐懼。
一種禁忌的病毒,深入肺腑,時刻無法壓制,越不見,越想念。
偏偏這世上,沒有書籍,沒有醫(yī)學(xué),沒有一個理論解釋關(guān)于這種病,如何自救,如何消除,甚至如何克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