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有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低聲談笑。
也有人覺著酒意上涌,趁著間隙離席,踱步到臨水的回廊,或假山旁吹風醒神。
晉王也離了座,沿著一條青石小徑緩步而行。荷風拂面,稍稍驅(qū)散了筵席間的悶熱與酒氣。
他凝神望著池中一株蓮花,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時,卻在拐角處被一道身影撞上了。
“哎呀!”
伴隨著一聲低呼,只見一個穿著淺碧宮裝的宮女踉蹌一步,手中提著的朱漆食盒脫手摔落,傳來“哐當”一聲。
盒蓋掀開,里面盛著冒著絲絲寒氣的冰塊,頓時滾了一地。
這個宮女正是尋了借口前來,心中正盤算著能否“偶遇”圣駕的冰巧。
她萬萬沒料到,圣駕未遇,反倒先撞上了晉王。
冰巧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滿地狼藉,慌忙跪伏在地,顫抖道:“奴婢該死!奴婢沖撞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她低著頭,看著眼前那雙繡著云紋的墨色靴子,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晉王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冰巧,又掃了一眼灑落的冰塊,眉頭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潤。
他并未動怒,聲音平和:“無妨,起來吧。”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可有傷著?”
冰巧驚魂未定,依起身,卻依舊不敢抬頭,只連聲道:“謝王爺寬宏,奴婢、奴婢無礙?!?
“奴婢冰巧,是……是永壽宮的。”
聽到“永壽宮”三個字,晉王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異色。
他唇角的笑意真切了些許,非但沒有怪罪冰巧,反而溫聲道:“原是皇貴妃宮里的?!?
“可是皇貴妃有何差遣?方才撞疼哪里沒有?”
晉王突如其來的關切,如同暖流涌進冰巧的心田。
她在宮里謹小慎微,何曾有過男子對她這么溫和。尤其還是俊美無儔,地位尊崇的晉王殿下。
晉王這張與帝王有幾分相似,卻更顯溫潤的容顏,在眼前放大,竟讓冰巧一時有些暈眩。
她想爬龍床,并非愛慘了南宮玄羽,不過是想求一個翻身的機會。
比起陛下難以接近,要跟那么多娘娘爭寵,晉王殿下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冰巧原本驚慌失措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受寵若驚,又帶著幾分羞怯的笑意。眼波流轉(zhuǎn)間,已多了幾分熱絡。
“勞王爺關心,奴婢無礙?!?
她的聲音放柔了些,微微抬眸,怯生生地看了晉王一眼,又飛快垂下:“是皇貴妃宴上用的荷花,需添些冰塊進去,保持新鮮?!?
“奴婢正要送去,不想沖撞了王爺,真是、真是罪該萬死……”
冰巧的話語里帶著自責,姿態(tài)卻愈發(fā)顯得楚楚可憐。
晉王是何等人物?在權(quán)謀中浸淫多年。
冰巧這點欲說還休的怯弱和熱絡,在他眼中幾乎如同攤開的書卷,一清二楚。
不過是個以為自己有幾分顏色,想攀高枝的宮女罷了。
他心中閃過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