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緩緩問,"想讓我做什么助你"
眼前的女子擺擺手:"我不用你做什么,畢竟我沒為你做過什么。"神情一沉,"但你也別打著我的旗號抄家滅門,動不動就給人安上蔣后黨的罪名,張擇,我都死了六年了,你總不能這輩子都靠著我的名號嚇唬人吧你就沒別的本事了"
張擇垂在身側的手攥起,要說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應聲是。
"還有。"她的聲音頓了頓,帶著幾分好奇,"白循被問罪也是蔣后黨,說是搜出來往的書信,我什么時候給他有過書信如果是胡亂栽贓,白瑛怎么能容你"
張擇抬起頭:"娘娘跟白瑛有過書信來往嗎"
眼前的人倒并不在意他的試探,點點頭:"有過,這小姑娘膽子很大,竟然敢跟我來要前程,我就給她一個前程。"
張擇嘴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
"所以,這就是證據。"他說,"白瑛拿出來的,她當然能容。"
白瑛拿出來的
一旁一直安靜聽著的周景云再忍不住面色驚愕:"她,她要讓他們家滿門抄斬!"
怎么可能
那可是她的親人,親族!
她怎么舍得!
"因為不想被皇帝厭棄。"張擇說,看向眼前的女子,"當初她是借娘娘之力嫁入長陽王府,一直也多有傳,她是娘娘用來監(jiān)視皇子的。"
眼前的女子恍然:"當長陽王是皇子的時候,面對我派來監(jiān)視他的人不敢如何,等我死了,長陽王當了皇帝,不用再忌諱這些,而且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皇帝心里埋著猜忌,白瑛別說得到寵愛了,命都保不住。"
"所以她干脆坐實猜忌。"周景云看著張擇,"坐實白家是蔣后黨,然后讓皇帝拔除這個猜忌,拿她這個罪臣之后的妃子,陛下就再無顧忌,只有憐惜。"
張擇點點頭:"是。"
廊下一陣安靜,似乎夏日的風都凝滯了。
坐在搖椅上的女子笑了:"厲害,世人都說我發(fā)瘋,這世間比我瘋的人多的是啊。"
是啊,她瘋了嗎周景云想,那是她的父親兄弟姐妹啊。
阿籬一直被罵作掃把星,一直被說克死母親,又克死整個家族,她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不知道多怨恨自己,要不然也不會當初跟他說自己這個人不好。
原來白家獲罪是因為這個,她的親姐姐,舍棄家人,踩著家人的性命搏自己的前程。
周景云不由看向坐在搖椅上的女子。
阿籬如果知道了白家獲罪的原因,是高興卸下了自己帶來厄運的負罪,還是會更傷心
她如果知道了,還有力氣活著嗎
親人死在親人手里,真是慘絕人寰。
這一刻他突然慶幸,在這里的不是阿籬。
風卷著黃沙飛舞,耳邊傳來馬蹄聲,夾雜著喊聲。
"白將軍——"
有馬匹從身邊越過,健壯的馬匹和高大的男人在地上投下陰影。
"快點,你夫人要生了——"
男人砰地跳下馬,尚未發(fā)出歡喜的笑,前方的院落里一個少女出現。
"爹,娘不行了——"
高大的身軀一個踉蹌,下一刻跌跌撞撞向前奔去,高大的身影從地上消失,原地只余下一人靜立。
下一刻,又一道人影出現在地上,然后蜿蜒貼著她的身子站起來。
"白籬,你到底要想多久"影子問,"是跟去看,還是離開"
白籬沒有理會她,只看著前方的少女和男人,聽著他們悲戚驚慌的哭喊聲,以及院落里女人痛苦的嘶吼聲。
影子貼著她的身子一轉,轉到前方與她面貼面。
如霧如紗的面容漸變清晰。
"你再不醒來,這具身體我可拿走了。"
白籬望向遠方的視線落在這張臉上。
"你若是能拿走,也不用等到現在,當時看著我被黍米珠吸走就行了。"
浮在面前的眉眼豎起,呵一聲"你倒還拿捏我了!你以為我真不敢??!"
說罷面容散去,影子在四周浮動,似乎要飛走,但又停下。
"不過我也不會白要你的身體,我?guī)湍銌柫四阋恢弊凡榈氖隆?她說,眉眼再次清晰,帶著幾分陰惻惻的笑,"你知道你家是因為誰獲罪滿門抄斬的嗎"
白籬的視線看向她"我知道,是我姐姐,白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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