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瑛被拖進(jìn)了皇后殿內(nèi),被扔在地上,顫抖著用衣袖遮住頭臉。
"罪妾不敢污了娘娘的眼。"她哽咽說。
皇后冷冷打量她,自從進(jìn)了冷宮后,也是第一次見,哪里還有半點明艷照人的樣子,就像個見不得人的女鬼。
但旋即想到,就這副樣子,皇帝竟然還留宿了,皇后恨恨咬牙。
當(dāng)初這女子被賜婚入府的時候,一向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沾女色的長陽王足足在她身邊留宿一個月。
長陽王說是為了表示對父皇的敬重,但她又不是瞎子,怎能看不到長陽王看白氏時滿眼的寵溺。
后來傳說這一批賜下的美人都是蔣后的手筆,用來監(jiān)視皇子們,長陽王這才嚇的收起了對白氏的寵溺,但也不敢冷落,唯恐得罪了蔣后。
現(xiàn)在蔣后死了,白循一家也被判蔣后同黨被問斬,更印證了當(dāng)年的猜測是真的,白氏就是蔣后的走狗,為什么還不處死！
要說美人,白氏也快三十了,新進(jìn)宮的美人哪個不比她嬌艷
這狐媚子怎么就讓陛下這般舍不得
"罪妾知道我父親罪孽深重,不敢偷生,只求速死。"白氏的哭聲傳來。
好啊,如她所愿啊,皇后心里說,旁邊的大宮女似乎察覺,抓著她的衣袖,驚恐搖頭。
不可,不可。
陛下舍不得賜死,如果皇后賜死了,那就是違抗圣意,皇帝一定會跟皇后生分。
娘娘與皇帝結(jié)發(fā)夫妻,熬過了苦日子,只要不傷大體,后位無可動搖。
被皇帝忌恨,生嫌隙,分了心,將來的日子可就不好說了。
為了一個白氏,不值得。
皇后深吸幾口氣,壓下翻騰的念頭,將桌子上的盒子嘩啦甩在地上。
"別在我跟前求死,判你有罪的又不是我,是陛下,你去他跟前求死就行。"她冷冷說,"叫你來,是讓你看看你做的絹花,哪個是假的。"
絹花
白瑛似乎也沒料到是為這個,哭聲頓了頓。
皇后節(jié)儉,賞賜常用絹花宮扇等物,當(dāng)然,這些不是她自己做的,是宮女們,原來白氏也做了,秦司賓恍然,忙上前說："有人偽作皇后娘娘賜的宮花,你快看看這個是不是假的"
說著只撿起地上那朵剛?cè)淼耐旰玫慕伝ㄟf過來。
白瑛撐起身子,放下袖子,伸手接過看了一眼。
"是真的。"她說。
秦司賓驚愕,惱火喝道："白氏,你仔細(xì)看看,事關(guān)重大！"
白瑛被她喝得身子一顫。
"干什么！"皇帝的厲喝從外傳來。
隨著說話人也從外邊大步進(jìn)來,身邊內(nèi)侍亂跑,喊出遲到的"陛下駕到——"
宮女女官們紛紛屈膝低頭施禮,白瑛在地上跪伏,再次用衣袖蓋住頭臉。
這么快就知道消息趕來了皇后心里恨恨罵了幾聲,站起來,氣道："陛下,我傳白氏問話。"又委屈地看著皇帝,"怎么,身為皇后,后宮的事我做不了主了嗎"
皇帝先看了眼地上跪伏的白瑛,見她雖然身子顫顫,但并沒有挨打挨罰的跡象,然后才對皇后和顏悅色說："當(dāng)然能做主,主要是白氏關(guān)系重案。"說著話掃過站在白瑛身邊的秦司賓,"監(jiān)事院還沒用刑拷問呢,你們別下了重手,耽擱了監(jiān)事院問案。"
秦司賓身子微顫,忙捧著絹花解釋："陛下,沒有拷問,皇后是請白氏幫忙,辨認(rèn)一下絹花真假。"
或許是幫忙兩字讓皇帝神情放松些許,皺眉問："絹花還有真假"
不都是假的嗎
皇后在旁冷冷說："辨認(rèn)是不是她做的絹花。"
皇帝要問什么,伏在地上的白瑛叩頭說："陛下,是罪妾在冷宮想贖罪,承蒙皇后娘娘開恩,許妾身做絹花。"
說著嗚咽落淚。
"多虧娘娘心善,給罪妾事情做,否則,罪妾只怕熬不過去。"
滅門大罪砸在頭上,的確是難以承受,皇帝聽了,心內(nèi)嘆口氣,轉(zhuǎn)身伸手拉住皇后的手："媛娘,你如此心善,當(dāng)真是母儀天下。"
算著賤婦會說話,皇后心里哼了聲,雖然她并不是特意給白氏找事做,白氏的死活也根本不在意,巴不得她熬不過去,只不過白氏既然做了絹花,不用白不用而已。
她甩開皇帝的手。
"不敢當(dāng)陛下如此贊譽,不認(rèn)為我是個毒婦就行了。"
皇帝笑著再次牽她的手："媛娘陪朕吃了多少苦,沒有人比朕更知道媛娘的性情。"
皇后也知道適可而止,沒有再給皇帝臉色看,只帶著委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輕咳一聲,轉(zhuǎn)開話題,問："辨認(rèn)這個做什么"
皇后委屈說："接到舉告,有人瞧不起我的東西,損毀了。"
皇帝立刻為皇后大怒："損毀御賜,大逆不道之徒,皇后不用審了,交給張擇不管是什么人定要治罪以儆效尤。"
陛下這也算是為了她沖冠一怒吧,皇后臉色更緩和幾分："先問問是不是吧。"看向白瑛,"是你做的嗎你仔細(xì)看看。"
秦司賓忙再次將絹花捧到白瑛面前,不過不敢再喝斥,恭敬小心甚至聲音帶上幾分哀求："您再看看,仔細(xì)看看。"
白瑛有些驚訝她的語氣,垂著頭接過,在手里翻來覆去認(rèn)真地看了一刻。
"回娘娘的話,這個花蕊薰干是罪妾家傳的手藝。"她說,"的確是罪妾所做,罪妾不會認(rèn)錯。"
秦司賓臉色發(fā)白："那,那…"
那是怎么回事皇后皺眉,既然東陽侯府取來的是真的,她看向地上扔著的,問："那個壞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