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笑盈盈應(yīng)聲是,從侯夫人那里都沉默不語的梅姨娘忙施禮,兩人退了出去。
"你啞巴了啊"一出院子,雪柳就對梅姨娘說,"怎么一句話也不說"
梅姨娘抬起頭,雖然她是姨娘,但在雪柳面前更像是婢女。
她也本就是婢女出身。
被雪柳這樣問,梅姨娘訕訕:"我,她那么小,我不知道說什么。"
雪柳似笑非笑:"世子屋子里論什么年齡,人家年紀(jì)小,咱們一把年紀(jì)也要敬著。"
梅姨娘忙道:"我知道,我會(huì)敬著。"看著雪柳的眉眼,又討好說,"她比你也沒小多少,你們差不多。"
雪柳似乎有些好笑:"姨娘不用這么怕,你是從小服侍世子的,就算不敬她,也沒人能趕走你。"說到這里輕嘆一聲,"我就不一樣了,我們小姐不在了,我就是個(gè)外人。"
梅姨娘忙擺手:"可別這么說,少夫人臨終前可是把世子交給你了,你可不是外人…"
雪柳打斷她:"姨娘,你別亂說話。"
梅姨娘一怔,惶惶,似乎不知道自己亂說了什么。
雪柳看著她,輕聲說:"要稱呼先少夫人,如今的少夫人,不是我小姐了。"
說罷向后看去,清秀眉眼幾分哀傷。
如今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
……
浴室內(nèi)響起水聲,緊接著便是布料摩挲聲,外邊的春月立刻走過來幾步。
"少夫人您洗好了"她問,"奴婢們進(jìn)去伺候吧"
內(nèi)里傳來女聲"進(jìn)來吧。"
春月忙帶著兩個(gè)婢女進(jìn)去,內(nèi)里水汽蒙蒙,莊籬已經(jīng)從浴桶出來了,只用布裹著半身,露出光潔的肩頭,修長的腿。
不知是視線昏昏的緣故,還是那女子不再穿著簡樸的衣裙,春月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竟然有幾分雍容華貴。
明明還是那纖細(xì)的身形。
春月垂下視線取過棉布為莊籬擦拭腿腳上的水,另外兩個(gè)婢女為莊籬擦拭烏黑的長發(fā)。
擦干了水澤,換上家常衣袍。
"這是繡房新作的。"春月說,"小姐先湊合穿,過后讓繡娘來量衣。"
莊籬點(diǎn)點(diǎn)頭,走出來,室內(nèi)婢女們已經(jīng)擺好了薰?fàn)t。
"小姐喜歡什么香料"春月問,指著一字排開的香料盒子。
莊籬道:"青桔吧。"
那邊的婢女們便將曬好的青桔皮投入薰?fàn)t中,室內(nèi)有橘皮香氣散開,莊籬斜倚在窗邊的羅漢床上,任憑婢女們輕手輕腳將她長發(fā)烘烤,自己慢慢閉上眼。
春月看著斜臥閉上眼似乎睡去的女子,眼中微微訝異。
不管怎么說,這位小姐是今天剛進(jìn)門,來到這種陌生的地方,由她們這些陌生的婢女服侍,竟然毫無拘謹(jǐn)。
這已經(jīng)不能說是落落大方了,這簡直是怡然自得。
她看著閉目的女子,薰?fàn)t的熱氣彌散籠罩,不知是不是眼花了,總覺得似真似幻。
莊籬閉著眼,感受著身體漸漸虛無。
莊生夢蝶,蝶夢莊生,誰是我,我是誰,蘧蘧夢,夢蘧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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