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冬雪飄灑,給天地裹上銀裝。陣陣寒風吹過關(guān)隘?;h笆小院里。任芊芊在雪地里練劍,劍風呼嘯,卷起周圍的飛雪,她身體騰挪間腳步輕盈,如蝴蝶般來回穿梭,劍勢輕盈。"劍招只是外表,你要領(lǐng)悟劍的軌跡韻味和真意。"旁邊,李昊蹲在雪地里,正在認真堆積一個雪人。他手掌在上面拍拍打打,修修剪剪,時不時抬頭瞟一眼練劍的少女,開口指點幾句。任芊芊聞停下,疑惑道:"劍的軌跡""嗯。"李昊點頭,看到雪人缺倆樹枝做手,當即起身,彎腰到旁邊的柴房外撿起一根樹枝:"你看,比如這樣。"他拿著樹枝,輕輕一抖,樹枝上沾的積雪就抖落下來,隨后他輕輕一甩,樹枝如穿花般游回,將剛抖動的積雪又全都接上,竟恢復到剛撿起的模樣。任芊芊看得愣住。"你的劍要跟周圍的環(huán)境產(chǎn)生聯(lián)動,這樣才夠緊密,夠鋒利。"李昊說道。他回到雪人前,將樹枝上的積雪又輕輕抖落,隨后插到雪人上,當兩只枯枝小手。任芊芊陷入沉思,低頭看著手里的劍,少頃后,又再次練習起來。這幾日,除李昊偶爾指點外,李紅妝跟宋秋墨在閑暇時,也會指點她幾句。但她們的指點,跟李昊一樣,都不會停留在表面劍招上,而是從宗師的角度出發(fā),更深層次的敘說各自對劍道的理解。這種指點有好有壞,壞處是說的似風似霧,難以琢磨理解。而好處是,若悟性夠高的話,一旦理解其意,劍道的進展將一日千里,憑劍意馭劍,相當于提前感悟和追尋自己的宗師道路。任芊芊繼續(xù)在練劍。而李昊則繼續(xù)堆第二個雪人。關(guān)外,忽然有老馬疾馳而來。赤血馬飛奔到關(guān)內(nèi),來到小院外才停下。正在灶間照看火候的李紅妝,察覺到情況,飛一般沖出小院。"你是……涼州玄字營"李紅妝看到老兵盔甲上的銀烙,眼眸頓時明亮起來,道:"五哥來到?jīng)鲋萘怂麃眈Y援嗎"老兵翻身下馬,迅速躬身行禮,雙手遞上軍報:"將軍剛到?jīng)鲋?特派我來送軍報給統(tǒng)帥。"李紅妝抬手接過,飛快翻看察看。很快,她的臉色微微變了,眼神陡然變得銳利森寒:"這些妖魔,居然真敢謀劃涼州!"合攏軍報,她深吸了口氣,對老兵道:"路途遙遠,你要不進來歇息一下。""不了,將軍還在等我回信,統(tǒng)帥您可有消息讓我?guī)Щ?老頭低頭恭聲道,心頭也是詫異,他從關(guān)外一路飛奔而來,沿途看到不少妖魔尸體,連曾經(jīng)那座雄偉的蒼崖城,也如傳中那般,被妖魔打沒了,本以為這里是凄苦的軍營,沒想到卻是一座溫馨的籬笆小院?;匦拧罴t妝想到軍報上除了說明妖魔的情報外,還有字字關(guān)切的家書。讓她提防妖魔,詢問她近況,還讓她照看好昊兒,隨時撤退……話不多,但她能感受到五哥的那份熱忱關(guān)懷。"你稍等。"李紅妝轉(zhuǎn)身回院,問李昊討要筆墨,飛快寫上一封家書,交給院外雪地里等候的老兵。老兵將卷好的家書塞入袖中,便翻身上馬,跟李紅妝道別,疾鞭揚長而去。等老兵離開,李紅妝叫來李昊,將軍報遞給他。"五哥說,涼州境外的妖魔蠢蠢欲動,有些城池甚至已經(jīng)被妖魔潛入,這些妖魔打算里應(yīng)外合,有侵吞涼州的趨勢,特意過來坐鎮(zhèn)。"李紅妝看了眼李昊:"咱們天門關(guān),近日可能會有妖魔大舉進攻!"李昊拿起軍報看了看,看到里面夾雜的那位五伯的關(guān)懷,立刻想到那日家宴,跟對方寒暄幾句留下的印象。他收回心思,回應(yīng)李紅妝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妖魔來了咱們就起大鍋!""……"李紅妝苦笑,旋即想到有兩位四立境坐鎮(zhèn),倒也沒必要驚慌,若真遇到情況,及時撤退還是能辦到的,就是不知這些妖魔何時會侵犯。將軍報收起,李昊招呼幾人吃喝午飯。下雪后,這邊關(guān)中也多了豐富的水源。李紅妝原先油膩盤繞的頭發(fā),這幾日沒妖魔入侵,她也放松下來,梳洗過后,變得絲絲如青墨,飄散在肩后。那沾滿血污的鮮紅戰(zhàn)甲,也清洗過,依然戰(zhàn)甲穿在身,隨時備戰(zhàn),但頭發(fā)飛揚,比原先要清爽許多,如畫中走出的女將。李昊打造了幾處大木桶,晚上煮雪成水,自制溫泉。泡在木桶里,一邊吃烤肉一邊喝酒,一邊跟風老隨意閑聊,日子好不快哉。這邊關(guān)之地,似乎真成度假休閑處。天地雪大,本是凄苦寒冷,但因為有遮擋,風雪也就無懼了。接下來的日子,李昊白天帶著宋秋墨出去打獵,狩獵妖魔,晚上就回小院休息,生活很規(guī)律。狩獵到的妖魔,給他增加了不少畫道經(jīng)驗,快要升級到六段了。而狩獵過程中,他的垂釣經(jīng)驗也在緩慢增加,慢慢朝六段的瓶頸延伸。遺憾的是,附近的三不朽大妖似乎聽到什么消息,都從天門關(guān)附近撤離了。李昊尋到幾處洞穴,里面滂臭,有三不朽妖魔的氣息,但從附近抓到的小妖魔嘴里拷問得知,里面的大妖早已離開多日了。李昊隨手將這些洞穴拍塌,順手在這里留下隱晦魚標記號,若有妖魔經(jīng)過,下次能過來探查到。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昊在狩獵妖魔時,他的宗師心境也在緩慢完善。當初他心高氣傲,以天地萬物問宗師。這比尋常的宗師道要難太多。他踹開的那扇天門,背后的世界超出他想象的廣博。何為萬物萬物的本源是什么李昊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山川河流,魚蟲走獸等等,都是萬物。但數(shù)量太多,若是逐個借鑒,即便有十萬年壽命,一般人也無法學完。李昊有肉身道六段的感悟,萬物觀一眼便可領(lǐng)悟其意境,全都逐個掌握不難,但李昊想要的不是雜,而是統(tǒng)一!他想要將萬物意境,全都融合為一,這一點,他屬于是自尋煩惱,也只能自己完成。在四處狩獵的過程中,李昊跟宋秋墨也在游歷這關(guān)隘外的山河。從明悟自身,到窺見天地。李昊看到灌木、花草,看到明月和小溪??吹疥柟庀氯诨姆e雪,也看到大雪下頑挺的嫩葉。萬物都有一股力量,但這種力量的共通處是什么呢雪能凍結(jié)萬物,卻被一縷陽光射穿。嫩葉雖弱,雪不能扼殺。鳥獸雖能行走,破壞大樹,在雪地里卻直哆嗦,覓食后匆匆回巢。因此,何為萬物之力一陣寒風襲來,拂過面龐,李昊望著遠山和近林,心底似乎觸摸到什么,但又轉(zhuǎn)瞬即逝。隨著天氣逐漸轉(zhuǎn)冬,下雪的日子越來越多了。今日又狩獵到兩只十五里境的妖魔,李昊跟宋秋墨一同返回。這關(guān)隘外荒野中的妖魔數(shù)量,還是要大大超出境內(nèi)。在籬笆小院外,李昊又陸續(xù)隨手建造了一些房屋。如今沒妖魔來襲,這些房屋建造出來,也不擔心馬上就會被摧毀。李紅妝問道:"伱是打算將原來的城池,再建造出來嗎"李昊只是笑笑:"如果妖魔一直不來的話,倒也不是不行。"李紅妝若有所思。這些日子,她偶爾也離開營地,去外面尋覓妖魔蹤跡。但這附近的妖魔都被李昊清剿,她深入到萬山妖王的領(lǐng)地外圍,沒有冒險深入,但那片地帶的妖魔,似乎數(shù)量也減少了許多,并沒有妖魔大軍集結(jié)的感覺。這跟五哥傳來的軍報消息,多少有些不符。但她沒有懷疑五哥的情報,只是心中不免產(chǎn)生一個念頭。難道說,這些妖魔因為天門關(guān)有兩位四立境坐鎮(zhèn),因此打算繞道這猜想無從印證,她只能打算等過段時日再看看,若天門關(guān)外還是毫無動靜,就要寄出書信,去通知一下五哥了,讓他好生戒備其他地方?!扛粢欢螘r日,宋秋墨就會去附近城池采購物資,吃喝的蔬菜面食調(diào)料,以及李昊需要的畫紙。這日,宋秋墨返回后,給李昊額外帶回一些好東西。一份棋譜,兩卷名畫。這些都是李昊委托宋秋墨幫自己去尋找的。李昊收到棋譜名畫,大喜過望,立刻將它們收錄到面板中。棋譜是《棋經(jīng)新學》。是一門幫助初學者快速入門的棋譜。李昊思索之下,將其融入到御道中,對應(yīng)的特性頓時浮現(xiàn):《棋經(jīng)新學》:御物速度增加兩成。相對于其他幾份棋譜來說,這份棋譜帶來的特性看似一般,不如七星點燈那么夸張,但它跟萬象屬性一樣,一旦裝配,時時刻刻都在釋放效果,屬于被動技。不需要額外消耗李昊的力量,也沒有副作用,并且還是百分比永久提升。將來他御物速度提升到更高的程度,這20的增幅就更加可觀了。而那兩幅名畫,李昊無法判斷會帶來什么特殊屬性,只能試著分別將其嵌入肉身道跟御道中。一副名畫是《明泉小蝦》,嵌入肉身道,帶來的屬性是水系親和20。李昊沒看懂這屬性是什么情況,但卻能感受到,自己觸碰到雪花后,似乎有種格外親切的感覺。泡溫泉時,也更加舒適了。若是修煉寒冰類功法的話,似乎有加成效果。除此之外,目前暫無鳥用。另一幅名畫,嵌入到御道中,是《黃雀捕蟲圖》,畫的是一個經(jīng)典典故,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畫面。而帶來的屬性則十分奇特:攻擊未曾顯露時,具有百分之一的致命效果!這效果,似乎跟《藏弓》相似,殺招隱藏,未暴露時能攻擊力翻倍。但藏弓是翻倍,而且是百分百的概率。但這卻是百分之一,小得可憐。只是,那"致命效果"幾個字,似乎有些讓人遐想。難道說,無視境界和防御,一旦命中,就有百分之一概率必殺如果是這樣,那這名畫的效果就有點恐怖了。不過,李昊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這效果似乎有點雞肋。面對境界低的話,抬手就能秒殺,根本不需要其致命效果。若是境界高的話,很容易就能洞察到他的攻擊,也很難隱藏。除非是激烈戰(zhàn)斗之下,沒能注意到他,被他偷襲。但這種偷襲機會難得,真偷襲了,1的概率也很難命中,真要中了,那消耗的運氣簡直夸張,平時走路都得小心點,省得不小心把自己給摔死。不過,不管怎樣,平添一條屬性,總歸比沒有的好。這種額外的力量,不需要他修煉,簡直就像是白撿。宋秋墨看到李昊興高采烈地模樣,微笑著又道出一條好消息:"除這些外,我還打聽到一幅名畫的下落,聽說是在一位宗師手里。""哦"李昊聞,眼眸頓時微微發(fā)亮:"能買來么,對方有什么要求""只是聽說而已,我還沒接觸那位宗師,不過我打聽到對方的蹤跡了,他近日應(yīng)該會去涼州的大岳城。"宋秋墨說道:"聽說在大岳城那邊,前段日子有場盛會,天機山人廣邀天下宗師,前去論道,那位宗師應(yīng)該也是奔著這場盛會去的。""宗師論道"李昊有些意外。在聽雨樓里記載的趣聞中,也有講此事,這是一甲子一次的盛會。邀請?zhí)煜伦趲?彼此印證武道。這些宗師還會帶自家小輩前往,哪怕只是場外聆聽,對武學的提升也有極大好處。大多數(shù)宗師歸隱山林,在高山中修行,平常不踏入凡俗,一心鉆研自身的宗師武道,也只有這樣的盛會,能邀請他們下來,相互切磋應(yīng)證武學。聽說往日的大會上,有些驚艷的小輩,垂聽之后,當場踹開天門,從十五里境一躍成為天人宗師,名傳天下!每次盛會,都不乏有一兩位這樣的小輩出現(xiàn)。因此除宗師外,那些十五里境的天才,也都會聞訊奔赴而去。"大岳城,離此地頗有些路程,全速奔赴的話,也要一日才能往返……"李昊目露思索道。宋秋墨道:"那大岳城有城陣,我雖然有大禹朝頒發(fā)的行令,但只受限于青州,只能自如出行青州各城,而涼州的話,我需要先去州府那邊登記和審核才行,需要宋御風為我出面擔保。"李昊知道,這件事宋秋墨幫自己辦不了。登記和審核,都是頗為耗時間的事。尤其是這種四立境大妖王,各州對其慎之又慎。畢竟一旦頒發(fā)行令,放其入城,若大妖王陡然在城內(nèi)大開殺戒,將迅速摧毀一城。只怕城毀的消息還未上報,大妖王就能急速席卷到別處,接連破壞,對整個大州都是極大損傷。而且,城內(nèi)的王侯貴族,對這種事也是極為排斥。大妖王就像出籠的猛虎,哪怕告訴你它不會傷人,也絕沒有人愿意去冒險。李昊看了看李紅妝,道:"紅妝前輩,你能幫我走一趟大岳城么"李紅妝沒想到李昊對一幅名畫如此執(zhí)著,不過這些日子她看過李昊作畫,倒也能理解,這侄兒似乎將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這些旁門左道上,對修煉反倒并不熱衷。除那夜之外,她就沒再見到李昊修行過。明明有極其恐怖的修煉速度,卻對修煉毫無興趣,偏偏境界還冠絕同齡人,李紅妝只能說,這是老天爺將飯喂到李昊嘴邊,硬塞著吃?。?我懶得跑,你想要的話,干嘛不自己去一趟。"李紅妝說道。她對這些名畫并無興趣,兒時她倒是喜愛,還刺繡描摹過名畫,將畫作繡在手帕上。但后來提起劍,她便再也沒碰過針了。她眼底的畫,只有這關(guān)外的風雪,以及那數(shù)不清要斬殺的妖魔。李昊有些無奈,想了想,倒覺得可行。近些日子,關(guān)隘外三百里之內(nèi)的妖魔,全都被他殺光了。更遠處的妖魔,似乎也在逃亡躲避,每次能狩獵到的數(shù)量不多。哪怕離開此地幾日,也無甚大礙。"你若是要去的話,我替你看守幾日。"宋秋墨看出李昊的心思,慵懶地靠在柔軟毛毯鋪墊的椅子上說道。李昊笑了笑:"那就多謝前輩了。"宋秋墨輕輕白了他一眼,似乎對"前輩"二字有所不滿,但沒說什么。有宋秋墨替自己照看的話,李昊倒是能安心了。他留在此地的效果,遠不及對方。這些日子沒找到妖魔,李昊猜測多半也是因為宋秋墨跟那位龍主交手的消息,在這邊關(guān)外的妖魔圈里傳了出去,讓這些妖魔都知曉,雖然這天門關(guān)空空蕩蕩,原先的大軍都撤退了,但如今卻比大軍鎮(zhèn)守更可怕。沒妖王親自出面,冒著被通緝風險犯境,此地將無可撼動!"既然如此,芊芊,你準備一下,隨我去大岳城,那邊似乎有武廟,你順帶去繼魂。"李昊起身說道。任芊芊眼眸微微發(fā)亮,連忙應(yīng)了一聲。李昊揉了揉小白狐的腦袋:"你也踏入繼魂境了,該去哪繼魂呢。"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