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馬上,凌蘇堆出滿臉的笑容。
“齊德?!秉S之舟也笑了聲。
“小時候,咱倆還瞞著大人,一起闖過野人洞呢。在我長大之后,糧王五戶的人,讓我最牽掛的,便是之舟你了?!绷杼K下了馬,舉止動作,如同老友一般。
“之舟,莫要急,出吳州的事情,等到夜深之時,是最安全的。”
黃之舟長笑,也邁步走了過來,和凌蘇抱了下。
“那年聽說,之舟入蜀做了質(zhì)子,我真恨不得跟著入蜀,救友人于水火。天下人只知,小侯爺與渝州王的老友情,卻哪里曉得,我凌齊德和黃之舟,同樣是和尿泥一起長大的。”
“九歲那年,你騙我吃了下昏藥的果子,再讓家奴搬到熊洞里?!?
“之舟,那是小時候不懂事嘛?!绷杼K訕訕一笑。
“早已經(jīng)看開了?!秉S之舟并沒有生氣,拍了拍凌蘇的肩膀,“舊年的時候,聽說齊德出世,要和蜀人打仗。那時候我還在將官堂,可巴不得逃出去,與齊德并肩作戰(zhàn)的?!?
凌蘇瞇了瞇眼睛,“這般說來,之舟在成都的日子,并不好過啊?!?
黃之舟搖頭,“實話說,蜀人待我挺好。但我黃之舟,要的不是安穩(wěn),我想要的,是出人頭地,將名流傳?!?
“怪不得?!绷杼K笑了笑,“徐布衣去了西域,聽說毒鶚又染了病,你挑的時機正好了?!?
“有些奇怪,你說當(dāng)初的時候,渝州王明明不喜歡糧王,卻偏偏,又要策反你去北渝?!?
凌蘇的聲音里,分明帶著果酸味。如今憋在一個破落吳州,輔佐一個一天哭三次的陵王,他并不快樂。他想要的,是那種重新站在逐鹿舞臺,揮斥方遒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齊德,莫不是還有事情?”黃之舟淡淡開口。
“確是。”凌蘇點頭。
“勞煩之舟入北渝后,替我將這封信,轉(zhuǎn)交北渝的伏龍小軍師?!?
“東陵王的信?”
凌蘇訕笑,“東陵的信,先前有密使去送了。這是我私人的?!?
黃之舟恍然大悟。
“等入了北渝,之舟就是貴人了??赡?,糧王五戶,是咱們的根子。等過個時間,你得空再來一趟吳州,大家伙都記著你呢。”
“記著了。”
隱約之間,凌蘇只覺得討了無趣,跟著撇開了話題。
“呵呵,莫說這些,等入夜之后,你只需聽我的話,入北渝沒有任何問題。苗通這個叛賊,想鎖了吳州江域,但他并不曉得,我凌齊德多的是各種法子?!?
黃之舟笑著點頭,將凌蘇的信,平靜地放入懷里。
……
成都王宮,夜風(fēng)呼呼。
賈周枯瘦的臉龐,緩緩抬了起來,看著頭頂?shù)囊股?
“外頭風(fēng)冷,還請軍師早些歇息?!?
“莫急,我還需要想一些事情。在屋頭里,見著床榻便會發(fā)昏,且讓我再站一會。”
孫勛猶豫了下,急忙轉(zhuǎn)身,尋了大氅,又點了一個手爐。只是那手爐,明明才剛點起,只出了宮外,卻一下子被風(fēng)吹熄。
孫勛罵了聲娘,往返兩次,點著的手爐,都沒能送到賈周身邊,在半途被風(fēng)吹滅。
“燈枯了。”賈周嘆息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軍師,回、回屋吧?!?
賈周復(fù)而睜眼,搖了搖頭,渾濁的目光看向北方,隱約透出了殺氣。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