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點后,朱嘉陽并未感到痛苦和可悲,恰恰相反,他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與釋然。
這些年來,他為了母親的期許做了太多違背內(nèi)心意愿的事情。
包括這段給他帶來無盡痛苦的婚姻,當初的主要推手人便是朱母。
可是因為母親對他太“好”了,實在是太“愛”他了,感情與倫理的裹挾下,他痛苦無奈地選擇一再妥協(xié)。
但是,從今以后再也不會了。
朱嘉陽眼神變得清明起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應該怎樣做。
從前被許多原因束手束腳,現(xiàn)在他將撇下一切煩惱,隨心所欲地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方向。
朱嘉陽依然保持著那副淳樸溫和的外表,看起來單純踏實,仍是大家口中的善良老好人。
他本就是這樣的人,幾番曲折磨難并未讓他意志消沉或是自暴自棄地墮落,而是在歲月的磨礪下給心多套了一層堅強柔韌的外衣。
關于養(yǎng)外室的事情,他以種種理由拒絕了知府老爺。
不過為了不引起對方的警惕,他只道自己是真心愛慕知府小姐,所以當初才會出離憤怒,更不愿意和別的女人有牽扯。
他唯一的訴求,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妻子”找回來。
或許是朱嘉陽太過溫和無刺,天真良善,狡猾如狐的知府老爺竟然也相信了他就是這樣一個戀愛腦。
這樣的人更好掌控,他自然樂見其成。
朱嘉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埋頭于青州當?shù)氐慕ㄔO大業(yè)中。
這幾年來,第一批清懿學子被外派出去后,主要便是負責各州義務教育書院的建設,以及糧食耕種。
三年前他的同窗顧翰墨走遍大周,如神人一般將高等學府在各州都建立了起來,現(xiàn)在他需要在維護好這些高等學府的基礎上,把幼稚園和初等學府也穩(wěn)扎穩(wěn)打下去。
不管生活有多糟糕,他都不能辜負老師的期望與苦心。
再說南唐被大周吞并以后,朝廷收攏了大量文才能士,如今師源充足,他要是連這點事情都干不好,當真是無回京面對老師。
朱嘉陽做事實在太過賣力,以至于知府老爺都不得不多分些實權給他,以堵住眾口悠悠。
不過,朱嘉陽雖然干活賣力,卻也沒有當真傻乎乎地不居功勞。
青州與東楚接壤,商貿(mào)十分發(fā)達,又離京城遠,官員不貪污是件很難的事情。
他花了三年多的時間,一點點獲取知府老爺?shù)男湃?,在?guī)劃統(tǒng)籌書院的建設過程中,并不斷探查和搜集青州財政上的種種漏洞問題,思索構寫解決之策。
很快,機會終于來了。
那是朱嘉陽被外派青州的第九年,朝廷派了中央巡查小組出動,檢查各州的財務狀況、市政建設、軍事情況與體察民情。
天子夫妻并不把這批官員叫做巡撫,而是檢察官,是個沒有品級的官職,但有著審問檢察任何品級官員的特殊權利。
負責青州區(qū)域的人是位老朋友,也是新任的檢察長——當年清懿書院的學生會副會長,柳清硯。
許久未見同窗舊友,朱嘉陽心中異常激動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