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卡宴在北城縱橫交錯的道路上疾馳。
繞過立交橋,
拐過長風街,從<君萊>開到<蕪盛>,
又從<蕪盛>開到華師。
正趕上調(diào)休,
華師附近仍舊熱鬧非凡。
街邊的麻辣燙店氤氳著霧氣,途徑昏黃的燈光被春夜的風吹散,聲音高亢的喇叭還在拼命叫喊,
賣炒酸奶的小推車邊人滿為患。
街上人來人往,
繁雜喧囂。
但車里無比寂寥。
程歲寧家在華師旁邊,屬于華師家屬樓。
從程歲寧房間的窗戶向下望,
能看見華師的操場。
所以溫周宴把車停在校園外,
下車往里面走。
他的裝束跟大學校園格格不入。
但他在人群中仍舊是惹眼的。
修長筆直的腿被黑色西裝褲包裹著,
白色襯衫沿著腰線壓在西裝褲下,
劃出涇渭分明的一條線。襯衫的袖扣開了,
兩只胳都挽起來,
露出一節(jié)蜜色肌膚的小臂,小臂之上還能看到曲張的血管,卻在一瞬間被黑色西裝覆蓋住。
襯衫嚴謹?shù)娇劬o了每一顆扣子,
寶藍色的領(lǐng)帶一絲不茍地覆在扣子之上,
稍往上就能看到他的喉結(jié)。
那張臉一如既往的精致。
只是眼尾泛著紅,
在昏黃路燈照耀下顯得格外妖媚。
禁欲般地妖媚。
他目不斜視,
朝著操場的位置一路往前。
華師的路跟華政很不一樣。
溫周宴只在送曾嘉柔報道時來過一回,
陪著繞過一圈。當然了,
也在程歲寧的房間里俯瞰過操
場的風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很想來,
看程歲寧,哪怕只一眼。
但他沒勇氣敲響程家的門,也不敢上他們家的樓。
所以他迂回又婉轉(zhuǎn),
來到了華師的操場。
操場上只有最中間有一盞明黃的燈,
觀眾席一片黑暗。
溫周宴往最亮的地方走,他的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光影之下,他站定,仰起頭看,一層層地往上數(shù)。
程歲寧家在10樓,燈還亮著。
溫周宴朝著那個方向看。
他記得程歲寧是最喜歡在晚上從樓上俯瞰的,但他沒看到。
晚上十點多,操場的音樂聲停息。
人群變得疏落,有不少人途徑他的身側(cè),皆都投來了驚艷的目光。
在華師,男人少,長得帥的男人寥寥無幾。
像溫周宴這樣的長相,絕無僅有。
不少女生都低聲議論著。
“這是哪個系的啊?”
“好帥啊!應(yīng)該不是咱們學校的?!?
“我想上去要個聯(lián)系方式嚶嚶嚶qaq”
“他真的好有魅力,在這站了快十分鐘了,不會是在等女朋友吧?!?
“噓,也有可能是在等男朋友?!?
“……”
溫周宴自覺屏蔽了所有紛擾。
他在操場上站了會兒,操場的大燈忽然滅掉。
爾后亮起的是圍繞著室內(nèi)體育場那一排的小燈,十點半,快到華師門禁的時間,所以操場用這種方式提醒同學們注意時間。
燈光微弱。
溫周宴席地而坐。
“你好?!币坏牢⑷醯呐晜鱽?,含羞帶怯
,“小哥哥,我……我可以要你個微信嗎?”
“沒有。”溫周宴眉頭微蹙,想都不想地拒絕。
女生碰了壁,只低聲說了句:“好吧?!?
爾后走開。
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少。
十一點,操場的燈熄掉,一片黑暗。
萬籟俱寂,只有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在寂寥深夜中,溫周宴看到對面十樓亮著燈的窗戶打開,一顆腦袋探出窗口,仰起頭看了會兒天上的星星,爾后淺笑著關(guān)上窗戶。
窗簾被拉上。
燈,滅了。
他只是看著。
許是夜色太溫柔,他出現(xiàn)了幻覺。
他想,程歲寧似乎是胖了些。
-
因為上午9:00跟崔明律師約好了雙方洽談。
程歲寧早上七點半就醒來洗漱化妝,也給宋舒打了電話。
八點,程歲寧繞去辛語家接上宋舒宴她的兩個女兒,閃閃得知可以出門,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而星星還有些犯困,在車上窩在宋舒懷里又睡了一覺。
她們抵達約定地點時正好是八點五十。
比約定的時間早十分鐘。
程歲寧今天穿的是偏休閑風格的正裝。
白色的大尺碼襯衫,黑色西裝褲,平底鞋,寬松版型的西裝外套,腰線收得很好。
她的肚子已經(jīng)有些顯懷了,但她原來偏瘦,如今看著也不過是正好,況且衣服搭配得好,也看不出來她懷孕。
只是一眼覺著會比以前豐腴一些。
崔明跟華峰是8:55到的。
彼時,程歲寧正在跟宋舒逗弄兩個孩子。
崔明在她們對面落座,而西裝革履的華峰卻看著兩個坐在嬰兒車里的孩子笑了,他溫聲喊:“星星,閃閃?!?
“爸爸!”閃閃的眼睛驀地發(fā)亮,她口齒清晰,動作也敏捷,差點從嬰兒車里站起來,還是宋舒給摁住,“小心。”
而星星比較木訥,看見華峰也只是仰起頭,訥訥道:“啵啵?!?
咬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