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聲音驚動了正喝著茶的方孝孺。
他不悅地哼了一聲,起身來到暖閣外。
看見朱怡薇后,方孝孺的臉上布滿了陰沉。
在去奉天殿前,朱怡薇已經(jīng)來暖閣鬧過一次了。
“太孫,允熥皇孫今日的功課還沒完成,這書若是背不下來,今日恐怕歇息不得,臣如此做,都是為允熥皇孫好啊?!?
“胡說!熥弟還有大半的字沒學到,你就讓他背三字經(jīng),還是一天之內(nèi)背完,這不是刁難是什么?!”
聽見朱怡薇的話,方孝孺神情愈發(fā)冰冷。
“刁難?臣忝為皇孫先生,當然有布置課業(yè)的權(quán)利,允熥皇孫背不過書,那是因為天資愚鈍,否則同樣的功課,允炆皇孫就能完成?”
“你——”
朱雄英從旁觀察著方孝孺的所為,這會兒對他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方先生,孔夫子推崇因材施教,熥弟今歲才開蒙,還請先生勿怪?!?
見朱雄英一開口就搬出了孔圣的話,方孝孺精神一震。
“太孫,臣是皇上為諸位皇子皇孫筵請的先生,自有臣的道理,太孫為何一眼斷定臣不是在因材施教?”
“莫非學生天資愚鈍,都要來怪先生教不好嗎?”
方孝孺說話時并未看見,朱雄英的表情逐漸冷了起來,他抬眸正對上方孝孺的眼睛,眸光銳利。
“方先生,世上并無教不會的學生?!?
聞,方孝孺當即氣血上涌,不等他說些什么,就聽不遠處響起一道呵斥。
“住嘴!”
呂氏身后跟著宮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殿門口。
她看向朱雄英,“雄英,你剛剛說的話,是在指責方先生不會教書嗎?”
“倘若我今日能讓熥弟背下三字經(jīng),方先生有何話說?”
方孝孺輕嗤一聲,“太孫可莫要說大話,允熥皇孫若能背下三字經(jīng),我便拜太孫為師!”
呂氏略帶擔心地看向方孝孺,方孝孺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無需擔憂。
三字經(jīng)為孩童啟蒙之書,其內(nèi)容包含了幾乎全部的常見字。
除非朱允熥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不然絕不可能一日便背下全文。
今日這場打賭,方孝孺實際上是為了允炆皇孫樹立自信。
在他看來,朱允熥只是工具人而已。
朱允熥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朱允炆學習時能做到事半功倍。
朱雄英并未接他的話,轉(zhuǎn)而對朱允熥問道。
“熥弟,你學反切法了嗎?”
朱允熥現(xiàn)在有些懵,聽見問話下意識點點頭,“學過的?!?
“好,皇兄傳授給你一個方法,幫你快速識字?!?
聞,方孝孺面上浮現(xiàn)一抹毫不掩飾的譏嘲。
朱雄英拿過朱允熥手中那本三字經(jīng),走進學堂里,拿著毛筆在書上寫下了一個個在他人看來奇怪的字母。
朱怡薇好奇地看著朱雄英寫下的字母,忍不住問道:“皇兄,這是什么?”
“這是拼音,是我自己從反切法里研究出來的,只要把這些字母按規(guī)律排序,就能拼出所有字的讀音?!?
跟進來想看朱雄英有什么能耐的方孝孺愣愣地看著那些字母。
通曉經(jīng)史子集的他,這會兒已然明白了這些字母的精妙之處。
拼音法當初就是由民國時的多位大儒通過反切法反復(fù)推導(dǎo)研究出來的。
朱允熥既已學過了更難的反切法,那學起漢語拼音來,還不是小菜一碟。
不過盞茶功夫,朱允熥便已經(jīng)流利掌握了拼音。
“人之chu初,xing性本shan善……”
看得方孝孺不由震立當場,甚為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