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葉蘭舟,越看越覺得她臉色白得異常,正常人的膚色,根本沒有這種近乎通透的白。
難道,她真的沒幾年活頭了?
皇帝內(nèi)心擔憂不已,且不說葉蘭舟的將帥之才,單就她那手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他還指望著葉蘭舟保他長命百歲,保太子兒女成群,江山后繼有人呢!
揣著一肚子雜念,皇帝實在是靜不下心來,也沒什么心情去看獵場形勢了。
他正要掉頭離開,去御帳里歇歇,忽然看見楊樹枝杈間影影綽綽,好像起了什么異動。
葉蘭舟也發(fā)覺了,瞇著眼睛朝前方看去,原來是大隊人馬正往這邊趕來。
人影移動的速度很快,規(guī)模很大,得有好幾十上百人。
不一會兒,就能聽見鬧嚷嚷的聲音,但聲音太多太雜,混在一起,聽不清楚。
整個高臺上,所有人都盯緊那一大群人馬,想要看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葉蘭舟心頭一動,脫口道:“難道他們圍住了熊瞎子?”.bgee.
皇帝一聽,大喜過望:“好!好!好!傳朕旨意,誰頭一個射中熊瞎子,重重有賞!”
隨侍的小太監(jiān)立即下去傳旨。
黎溶說道:“請父皇移駕御帳?!?
皇帝不假思索地拒絕:“朕等了三日,就是為了看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如今熊瞎子被圍,你讓朕離開?”
黎溶還想再勸,皇帝大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有你與穆卿護駕,朕有何懼?”
黎溶只能閉嘴,擔憂地看了穆清淮一眼。
穆清淮看向葉蘭舟,皺了皺眉,快步走過去,壓低聲音道:“蘭舟,你快帶著孩子們從另一邊下去,別出來?!?
葉蘭舟點點頭,正要帶孩子們走,皇上又道:“蘭舟,你覺得誰能頭一個射中熊瞎子?”
葉蘭舟:“……”
走不成了。
她想了想,說道:“若是在以前,皇上如此詢問,那蘭舟肯定要厚著臉皮說是我自己了??墒侨缃瘛?
她嘆了口長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場上那些人,我也就對大牛初八遠哥兒和煜哥兒了解幾分,其他人我認都認不全。不過我想著,遠哥兒年少氣盛,好勝心強,他和煜哥兒多半會去爭個頭籌,初八穩(wěn)重,大牛憨厚,他倆不愛爭先。”
皇上捋著胡須笑道:“朕倒是挺看好高家那孩子的,英姿颯爽,不輸于你教出來的那幾個?!?
“皇上說的是。”
就在這幾句閑話的功夫,大隊人馬已經(jīng)逼得很近了。
人群最前面,果然有一個巨大的棕色影子,正狂奔猛突,速度很快。
一支又一支的羽箭裹挾著破風之聲,電射而出,熊瞎子嚎叫著狂奔逃竄,那場面著實令人熱血沸騰。
果然不出葉蘭舟所料,遠哥兒、煜哥兒一馬當先,追得最緊,大牛和初八緊隨其后,高志遠和前哥兒落在更后一些。
煜哥兒朝高臺看了一眼,向遠哥兒遞過去一個眼神,哈哈大笑:“表弟,此處距離高臺最近,皇上正瞧著呢,咱們倆繞過去,把熊瞎子圈住,別讓那畜生逃了,讓皇上親眼看看,咱哥兒倆今日誰能拔得頭籌?!?
遠哥兒年少氣盛,經(jīng)不起激,且他來之前,彭錦玉就千叮萬囑,讓他好好表現(xiàn),爭取立個大功。
他和煜哥兒爭了一路,兩人的馬都是葉蘭舟給的,跑得最快,誰也撇不下誰,一直較著勁呢。
“好!”遠哥兒大喝一聲,“我從左你從右,把那孽畜往回趕?!?
話音未落,哥兒倆同時揚鞭,馬速陡然加快,左右包抄,趕到熊瞎子前頭,對著那一大坨就放起了箭。
遠哥兒一箭貼著熊瞎子的腦袋擦過,把它的耳朵給射穿了,箭尾被卡住,掛在碩大的熊腦袋上晃蕩晃蕩的。
熊瞎子動作一慢,煜哥兒緊接著一箭,射中熊瞎子的肩部。
那熊連中兩箭,屁股上又被一箭擦破了皮,頓時發(fā)起狂來。
它直立而起,發(fā)出狂怒的嚎叫,響徹云霄。
皇帝看得分明,第一箭是遠哥兒射的,第二箭是煜哥兒射的,第三箭是高致和射的。
“好!這些個少年郎,個個都是好樣的!”皇帝撫掌大笑,贊不絕口。
貴夫人們被嚇得臉色發(fā)白,但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對這幾個少年,也是格外滿意。
后頭的人趕上來,自發(fā)地兵分兩路,把棕熊圍在中間,不停地放箭。
那熊受了傷,退路被堵死,它頓時怒不可遏,看到高臺,便沒頭沒腦地沖了過來。
站在高臺上觀望的眾人,視線中忽然就找不到棕熊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