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鳴金收兵,東黎取得了開戰(zhàn)以來最大的勝利。
燕雄挨了軍杖,到底比不得平時,被張虎一板斧砍在大腿上。
要不是麾下將領(lǐng)豁出命來援救,張虎能卸下他一條腿。
連番勝利,令東黎的士氣漲到最高點。
晚上召開慶功宴,葉蘭舟也被請了過去。
她裹著厚厚的衣袍,懷里揣著手爐,走兩步咳一聲,無比虛弱。
遠哥兒扶著她,顫顫巍巍地走到黎沐下手的位置坐下。
遠哥兒叫來兩個小丫鬟,站在葉蘭舟身后,讓她能稍微倚著她們的身子,免得摔倒。
開席沒多大會兒,葉蘭舟就離席了,說身體吃不消,要回去休息。
遠哥兒扶她回去,顧長淮緊跟著離席,去西跨院守衛(wèi)。
黎沐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沒動彈。
一回到屋里,葉蘭舟就精神了。
“遠哥兒,你去嚇唬嚇唬燕沖,知道該怎么做吧?”
遠哥兒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領(lǐng)神會,樂顛顛地走了。
燕沖被關(guān)押在上院的耳房里,邊上就是彭連英所住的房間。
這會兒將領(lǐng)們都在慶賀,遠哥兒悄悄溜過去,對負責(zé)看守的偏將苗興邦說:“師祖命我來看看十三皇子?!?
遠哥兒是元帥的嫡長孫,又是親手將燕沖抓回來的大功臣,苗興邦遲疑了下,打開門放他進去。
燕沖被雙手反綁,扎扎實實地捆在一張沉重的太師椅上。
遠哥兒搬了把凳子在他對面坐下,笑嘻嘻地道:“殿下,不是我小氣,你們北燕可真是不懂待客之道。”
燕沖兩眼瞪得溜圓,破口大罵:“臭小子,你有種放開本王!”
他嗓子啞得厲害,自從被抓以來,一直罵罵咧咧,直到喉嚨干痛才消停。
遠哥兒抹了把臉,嘖嘖連聲:“說話就說話,噴什么口水啊?惡心!”
頓了頓,晃了晃那只還沒拆石膏的右手。
“嘖,當(dāng)初小爺落到你們北燕韃子手里的時候,可是被斬斷一只手呢。
十三皇子殿下,你知不知道被活生生斬斷一只手是什么滋味?”
遠哥兒笑瞇瞇地摸出一把匕首,在燕沖面前比劃了兩下。
“哎,殿下,你說,這么小的刀,能不能把手斬下來?”
“你、你想干什么?”燕沖大驚,圓溜溜紅潤潤的臉都嚇白了,色厲內(nèi)荏地大叫,“本王可是皇子!你敢動本王,我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你可拉倒吧,你那個父皇壓根不知道你被俘之事。
你才剛打了燕雄一頓板子,他巴不得你死在東黎軍中呢。
你的手下想傳信回燕京,都被他給截殺了?!?
“你、你胡說!本王可是皇子,燕雄他怎敢如此行事?”
“他敢不敢,你心里還能不清楚?
兩軍陣上,生死各安天命?;首拥钕聤^勇殺敵,壯烈殉國。
到時燕雄一封奏折上書朝廷,奏請追封你為忠烈王,你那皇帝老子又能拿他怎樣?”
遠哥兒跟葉蘭舟混了一段時間,別的本事沒學(xué)會,忽悠人倒是張口就來。
“燕雄是北燕戰(zhàn)神,而你呢?一個草包而已。
你要是沒死,你那皇帝老子興許還會花點功夫救你。
可你要是死了,那他也不能把燕雄如何,要不誰來為北燕沖鋒陷陣?指望你的鬼魂嗎?”
遠哥兒攤了攤手,撇了撇嘴,笑嘻嘻的,十分諷刺。
燕沖傻眼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到底年紀小,才剛十五歲,神情慌亂,嘟噥了兩聲,忽然大罵起來。
“燕雄老賊,本王就不該放過他!
若當(dāng)日便請黑狼令處置了他,也就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遠哥兒伸了個懶腰,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壓低聲音對燕沖說悄悄話。
“我的手被燕雄砍斷,這輩子我都無法再練武。
我出身將門,若無法練武從軍,有何顏面存活于世?
我想報仇,你想活命,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燕沖心神俱亂,殷切地看著他,“只要能讓本王回到北燕,本王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
“你寫封信,我悄悄派人給你老子送去。等你回到北燕,你替我殺了燕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