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淮右手挽槍,左手提著盔甲最上頭的簪纓。
借著火光,葉蘭舟看見頭盔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走!”
葉蘭舟吩咐一聲,閃電片刻未停,朝著山腳疾馳而去。
呼嘯的寒風(fēng)中,沖天的火光中,脆若銀鈴的笑聲灑滿夜空。
“告訴燕雄,洗干凈手腕等著,我會挑個好日子剁了他的手,給我家孩子出口氣。”
那個囂張勁兒,連顧長淮都覺得,這家伙屬實有點過頭了。
到了山腳垂下繩索的地方,葉蘭舟下了馬,抓住繩索敏捷地往上攀援。
顧長淮一愣,原路返回?
頓了頓,立即領(lǐng)會了葉蘭舟的意思。
北燕以為背靠山峰便固若金湯,她就是要讓他們看看,他們以為無人可破的天塹,區(qū)區(qū)一名東黎女子,便能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況且往前沖是北燕大營,重兵把守,即便能突圍而出,也要經(jīng)歷一番苦戰(zhàn),還不如原路返回,早些回家睡大頭覺去。
北燕士兵救火的救火,抓人的抓人,都被吸引到著火點了。
葉蘭舟和顧長淮縱馬趕到山腳下,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而北燕士兵靠著兩條腿跑過來時,他們已經(jīng)爬到半山腰了。
山壁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北燕兵氣急敗壞地放了兩輪箭,嗷嗷叫罵一場,只能憋著滿肚子的怒火作罷。
阿魯格戰(zhàn)死,腦袋都叫對手割了去,他的副將納敏一面派人去中軍大帳向燕雄稟報糧草被燒、阿魯格戰(zhàn)死之事,一面指揮救火、加強巡邏、嚴(yán)密防守。
上到山頂,葉蘭舟轉(zhuǎn)頭朝身后看去。
火光漫天,直沖云霄。
顧長淮比她快些,已經(jīng)在山頂?shù)戎恕?
“蘭舟,你沒受傷吧?”
顧長淮只能借著火光勉強看見葉蘭舟的身影,急切地問。
葉蘭舟擺了擺手,“嘶——”地抽了口冷氣。
“受傷倒是沒有,就是山石太鋒利了,烏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手上割了好幾道口子,怪疼的?!?
顧長淮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低喘。
“如此驚險之事,能保住命已是萬幸。
手上割了幾道口子,這種小傷何足掛齒?”
葉蘭舟丟給他一個白眼:“你懂什么?
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我差點毀容哎!”
前世婚姻失敗,孤苦一生,除了不能生育之外,沒有女人味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這輩子有六個崽崽,圓了她當(dāng)母親的夢。
雖說她并沒有給崽崽們找個便宜爹的想法,但年紀(jì)輕輕的,哪個女孩子樂意把自己搞得滿身傷疤?
每天對著鏡子欣賞花容月貌,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呢。
顧長淮啞口無,但又覺得自己并沒有說錯什么。
本來嘛,戰(zhàn)場上掉腦袋都是家常便飯,手上割幾道小口子,屬實不值一提。
他低頭看了眼還在滴血的阿魯格,越發(fā)覺得自己沒說錯。
下了山,快馬疾馳回城。
北燕的軍馬腳力遠不及葉蘭舟的馬,燕雄得知糧草被燒,阿魯格戰(zhàn)死,當(dāng)即要親自帶兵去追殺葉蘭舟。
可那時,葉蘭舟和顧長淮早就已經(jīng)跑到北城門下了。新筆趣閣小說
顧長淮朝著城墻上喊話,徐世海親自在城樓上守望,聽見顧長淮的聲音,頓時大喜過望。
“快,是顧護衛(wèi)回來了,快放吊籃!”他朝著城墻下喊話,“顧護衛(wèi),軍醫(yī)呢?”
“我在這兒呢!”葉蘭舟沖他招招手,笑著回話。
吊籃放下,葉蘭舟和顧長淮上了城墻。
徐世海見兩人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面前,眼眶子都熱了。
葉蘭舟救過他的命,他一直在祈禱,希望她能活著回來。
“太好了,軍醫(yī),顧護衛(wèi),你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徐世海拍了下顧長淮的肩膀,話音剛落,目光掃到他手中提著的東西。
“那是什么?”
顧長淮一抬手,將阿魯格的腦袋遞到徐世海面前。
“一個北燕將軍過來追殺我們,被我砍了腦袋,徐將軍,您可認(rèn)得此人?”
大半夜的,一顆鮮血淋漓的球狀物乍然出現(xiàn)在眼前,饒是沙場縱橫多年,徐世海也被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他驚呼失聲:“阿魯格!北燕的運糧官!你們竟然砍了阿魯格的頭!”
葉蘭舟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漫不經(jīng)心地道:“困了,回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