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黑雪紛飛。
未至黃昏,天穹竟飄起墨色雪霰,將群山染成潑墨畫卷。
“總算來了?!惫砟槂貉鍪淄?,臉上疤痕泛起詭異的赤紅。
“這是……”楊毅故作疑惑。
“宗主神通所化?!惫砟槂弘y掩興奮,“黑雪所覆之處,皆在宗主耳目之中。一旦發(fā)現(xiàn)游長老蹤跡,不必交手,宗主瞬息即至。”
三人頓時了然。
這漫天黑雪便是冥王宗主神識所化。
雖無法識破精妙偽裝,卻能感知大體動向。正因如此,才需要眾人實(shí)地搜捕。
幸虧鬼臉兒提醒。
三人暗自記下,將這條關(guān)鍵情報傳回宗門。
此刻他們立于雪山之巔,渺小如宣紙上的幾點(diǎn)墨痕。
身后無涯谷,乃是兩座大山拔地而起,半邊山體被生生削去,中間裸露的斷崖宛如一刀切下,似是矗立雪原的相對而立的兩面巨鏡。
“這鬼天氣,寒風(fēng)罡氣要人命。”鬼臉兒搓了搓手,“生堆火吧?!?
此處已是北域極北之境,凜冽寒氣連修行者都能感知。
尋常寒意真氣運(yùn)轉(zhuǎn)即可驅(qū)散,但那黑雪中蘊(yùn)含的森然陰氣卻能滲入骨髓,令人如墜冰窟。
鬼臉兒取出的并非凡火,而是六根焦黑骨棒搭成火堆。只見他掐訣念咒,骨棒間驟然騰起青色靈焰。
焰光躍動間,那股蝕骨陰氣果然被驅(qū)散幾分。
楊毅險些就要祭出龍炎相助,幸好及時收住念頭。
有些殷勤,此刻獻(xiàn)不得。
“自宗門至無涯谷,宗主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惫砟槂簱芘鸲?,“那游長老未必能闖到此地,諸位不必過于緊張?!?
“斬妖閣那等陣仗都闖過來了,何須緊張?”楊毅笑著應(yīng)和。
提及斬妖閣,鬼臉兒臉上疤痕驟然充血:“當(dāng)日我明明撞見向芙蓉,可看她大殺四方的模樣……”
聲音里滿是切齒恨意、不甘、后怕和驚懼。
“確實(shí)嚇人?!睖鐗m和尚不自覺點(diǎn)頭。
楊毅余光掃過和尚,思忖是否該將這句“大逆之”也記入密報。
“崇法寺的禿驢更可恨!”鬼臉兒突然暴起,“若非他們阻攔,藏王真身……”
“許是出家人慈悲為懷……”滅塵和尚弱聲辯解。
“放屁!分明是狗拿耗子!”鬼臉兒怒罵,“這幫禿驢活該斷子絕孫!”
“和尚哪來的子嗣!”滅塵小聲嘀咕。
鬼臉兒語氣一窒。
楊毅急忙圓場:“當(dāng)日與咱們戰(zhàn)斗的,沒一個好東西?!?
和尚,多學(xué)學(xué)!
什么叫說話的藝術(shù)?
“三絕谷最該千刀萬剮!”鬼臉兒突然暴怒,“那些不陰不陽的雜碎……”
“嗯?”
一直沉默的碧瑤突然抬頭。
“我們的仇,早晚要報!”楊毅急忙高聲蓋過,生怕兩位同僚當(dāng)場露餡。
“必要讓仇人血債血償!”鬼臉兒疤痕猙獰,“我畢生所愿,就是讓向芙蓉看清這張臉,親口告訴她!
“當(dāng)年你沒殺死我,是你最大的錯誤!”
光是想象這番場景,他眼睛便已通紅發(fā)亮。
似乎像是閃爍著希望的光。
楊毅撇了撇嘴,這話說得,搞得向芙蓉跟反派似的。
“屬下定助堂主達(dá)成所愿!”楊毅抱拳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