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既然談到了這個事,黃國寶不由順勢道,“爸,這次的風波過去后,我希望您能重新審視一下對定成的培養(yǎng)路徑,我認為不能再讓他繼續(xù)在地方干下去了,回頭還是要將他放到企業(yè)去,當然了,可以等他在林山干滿兩年后再作調(diào)整,免得讓人覺得咱們黃家這次是敗走麥城,灰溜溜地離開林山?!?
黃國寶父親眉頭一皺,“怎么,你對自己這個大侄子很不滿?”
黃國寶道,“爸,我知道您因為大哥早逝而對定成有所偏愛,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定成根本難當大任,從您決定對他重點培養(yǎng)的時候算起,家族在他身上傾注了多少資源?又給他擦了多少次屁股?他的年齡也不小了,不可能還老是這么任性胡來,然后總是惹一堆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讓我們善后,如果繼續(xù)下去,只會拖累我們……”
黃國寶話說到這就被父親出聲呵斥,“住口,你大哥就留下這么一個兒子,你這個當二叔的,現(xiàn)在把他當拖累不成?”
黃國寶苦笑,“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今后能少一些事端,您也不希望一直給定成擦屁股吧,您自己不是也一直在講,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定成如果當不起這樣的重任,您卻又一直對他寄予厚望,想要傾力培養(yǎng)他,這樣會不會反倒害了他?這次林山的事,我們還能擺平,但將來他若是闖出更大的禍來呢?“
黃國寶父親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這二兒子講的都是實話,從理智的角度講,對方的提議是對的,將黃定成放到企業(yè)會更穩(wěn)妥一點,但人越是上了年紀,往往越是容易固執(zhí)已見,甚至還會有一些任性的決定,在對待黃定成的態(tài)度上,黃國寶父親很清楚自己是情感大于理智,否則他不會在知道黃定成的一些荒唐事后,依舊讓其坐到了重要的位置上,繼續(xù)對其重點培養(yǎng)。
也不知道是不是黃國寶這次的話對其有所觸動,他沉默得有些久。
今晚,其實是黃國寶第一次這么正式的同父親談黃定成的事,畢竟是親兒子,黃國寶的話不可能對父親一點影響都沒有。
良久,黃國寶父親緩緩開口道,“國寶,要不就再給定成一個機會,等這次的事情過去后,看看他的表現(xiàn)如何?!?
黃國寶聽得苦笑,父親還是對黃定成這個長孫不死心,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而黃定成到這個年紀都還是這么個性子,指望其做出改變是不大現(xiàn)實的,至少黃國寶在一次次失望后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他覺得父親還抱有幻想是不切實際的,最終只會落得一個失望的結果。
但黃定成終歸是自己的親侄子,是已故大哥的唯一血脈,再加上父親又對黃定成有所偏愛,所以黃國寶也不想過分跟父親唱反調(diào),這會便順著父親道,“爸,那就依你的意思,再給定成一個機會,如果他下次他惹出事端,我希望您別再猶豫了?!?
黃國寶父親嘴角抽搐了一下,愣是被自己兒子說得老臉有點掛不住,他其實是個殺伐果斷的人,但涉及到自己的親孫子,他終歸難逃當局者迷的魔咒。
黃國寶又要開口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黃國寶拿出來看了一眼,見是趙盛河打來的電話,黃國寶沖父親說了一句,“爸,是組織部的趙盛河,我先接下電話?!?
黃國寶說完就接起趙盛河的電話,率先開口笑道,“盛河同志,這么晚還給我打電話,你別跟我說你還在辦公室里加班?!?
電話那頭,趙盛河的聲音少了些往日的熱忱,道,“國寶同志,有個不大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喬梁的事黃了,甄領導否決了此事。”
黃國寶目光一沉,“你說甄領導否決了此事?難道是廖領導親自出面跟甄領導反對這事?”
黃國寶此時說的廖領導,顯然指的是廖谷峰。
趙盛河目光閃了閃,他覺得不會是廖谷峰給甄商元打的電話,他剛剛也在猜測誰給甄商元打的電話,看甄商元的反應,廖谷峰怕是沒那個分量。
趙盛河心里有所猜測,但甄商元才對他敲打了一番,趙盛河自個更是進行了深刻反思,此時的他,心態(tài)產(chǎn)生了某些轉(zhuǎn)變,并沒有把自己的一些猜測說出來,而是道,“國寶同志,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甄領導原本是同意的,但后來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應該是有人給他打了招呼,要不你親自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黃國寶張了張口,愣是被趙盛河這話搞得啞口無,他雖然自恃有家族的背景撐腰,但也不認為自個就能不知天高地厚地直接跟甄商元對話,尤其是這種帶有質(zhì)詢的問話。
趙盛河等了一小會,沒等到黃國寶的回話,便道,“國寶同志,時間不早了,要不先這樣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聊?”
黃國寶眉頭微蹙,他已然感覺到趙盛河的態(tài)度多了些冷淡,這讓黃國寶一時有些疑惑,不知道趙盛河那又是怎么回事,但他這會更著急的是喬梁的事,也沒心思去多顧及趙盛河,聽趙盛河這么說,黃國寶點頭道,“好,那就明天再聊?!?